猛推一把,將那恩客摜倒在地。“別他孃的磨磨嘰嘰!”
那恩客屁滾尿流,爬將起來沒頭便跑。杜奎紹粗腿一跨,大模大樣地坐了下去。見盤裡燒雞沒動開,便伸手抓來,撕下一條腿,塞在口中大嚼。
四下鴉雀無聲,杜奎紹反倒有些不自在。悶坐半天,他一拍桌子,噌的站起來。“都他媽啞了?接著玩你們的!哎?彈琵琶的,趕緊彈個喜慶曲兒,讓六爺樂呵樂呵!”
抱琵琶那粉頭一聽,哪敢違拗?忙哆嗦著架起琵琶,胡亂地撥起弦來。音兒也走了,調兒也破了,可還渾然不覺。
萬幸杜奎紹不通音律,聽得有了些動靜,便搖頭晃腦的,跟著哼起來。
見他總算消停了,鴇母這才湊過來。“六爺……您老這脾氣也太急了……再怎麼著,也不該把我客人打跑啊。我這一館子姑娘,可指著賞銀吃飯呢……”
“就剛才那小子?”杜奎紹鼻子裡嗤一聲,“那副窮酸樣能趁幾個錢?六爺我的家底兒,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伺候好老子一個,保準兒你賺得缽滿盆肥!”
“那就多仰仗六爺了,”鴇母賠著笑,又高喚龜奴。“三兒,開水燒得了沒?六爺還等著敷臉呢!”
“來嘍,”龜奴左手抱盆,右手拎壺,急匆匆趕過來,“現燎的水,滾燙著呢!”
“仔細著點兒”,鴇母囑咐道,“留神別濺著六爺。”
龜奴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將水壺放下。不料一抬頭,瞥見杜奎紹頂著塊烏眼青,一個沒憋住,撲哧笑出聲來。笑一出口,龜奴便知闖下大禍,他趕緊去捂嘴,無奈為時已晚。
被肅王一通修理,杜奎紹早窩了滿肚子邪火。龜奴這一聲笑,無異是往熊熊烈火上,澆了一瓢熱油。
見杜奎紹臉都綠了,龜奴嚇得趴地求饒。“六爺……小的真不是成心的!您老千萬別拿怪啊……”
“閉上眼!”杜奎紹喝道。
“啊?”龜奴好懸沒尿了褲子。“閉眼……閉眼乾嗎啊?”
杜奎紹冷笑一聲,“老子賞你點東西!快他孃的閉上!”
龜奴哪敢不從?只得乖乖合上了眼皮。
杜奎紹二話不說,抄起地上那壺熱水,劈頭蓋臉地澆上了龜奴頭頂。
“啊!”龜奴一聲悽啼,疼的在地上直打滾兒。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聽得人心裡頭一陣陣發毛。
杜奎紹還不解恨,又將剩下的沸水,全淋在龜奴身上。那龜奴嗓子都號啞了,臉上、手上,燙起無數個血燎皰。半死不活的抽搐著,渾身上下,沒剩一絲好皮肉。
“他孃的!”杜奎紹把空壺朝龜奴狠狠一砸,對著嚇傻的眾人吼道,“都看到沒?惹了老子,就是這個下場!”
乍見這等慘狀,眼前花酒,哪裡還能咽的下?一個恩客哆哩哆嗦的摸到門邊,撇開腳丫子,便落荒而逃。剩下的一瞧,也都跟著炸了鍋,沒頭蒼蠅似的,奔擠撞竄起來。
桌子翻,凳子倒;女人哭,男人叫。一時間,蒔花館裡攪翻了天,亂哄哄鬧作一團。推搡奪路,顛倒踩踏,杯盤凌亂,遍地狼藉……眨眼工夫兒,恩客們逃個乾乾淨淨。
看著碗碟摔的稀巴爛,鴇母肝兒都疼抽了,一腚蹶在地上,拍腿號啕:“哎呦喂……活不了嘍!沒法子開了……這蒔花館沒法子開了哇……”
鴇母扯開嗓兒,那乾粉頭也都抽抽噎噎,哭天抹淚。
被她們號的心煩,杜奎紹抓起個花瓶,又砸個粉碎。“號什麼喪?死孃老子了!?”
“六爺啊,您是我親祖宗!”鴇母撲上來,死死抱住杜奎紹大腿,“可不敢砸了……可不敢再砸了啊……”
杜奎紹掏出一沓銀票,揚手甩在鴇母臉上。“這些錢,把你這館子砸上兩回都富餘!”
鴇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