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讓他解解饞,開開眼。
“小四子,掙錢有你說的恁容易嗎?他孃的,這些年我黑達算白活了。嗨!說出來真不怕你笑話。我當了鼓匠你知道不?”說到這兒,黑達臉上挺難堪,他低下頭,不敢再看判小四。因為在舊時代,吹鼓匠是最下三濫的活兒。
“這有啥?這時代啥錢都能掙。唉?黑達,我記得你小子在學校那陣兒不是蹦噠得挺歡嗎?吹拉彈唱樣樣能,咋到經濟大潮中就軟蛋了?常言道,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財不富。這年頭,老實人不吃香,你得把腦子放靈活兒點,知道嗎?怎麼樣,你那鼓匠生意還行不?”他關心地看著黑達那張古銅色的臉。
“行啥?我的光景不好過呀!冬天生意好些,現在趕上淡季,就沒個死人!他孃的,這年頭人們吃的香穿得光,日子過得心寬,精面細糧豬肉粉條一年到頭,誰想死?誰他孃的也活著不死!你叫我掙鬼的錢去?”
“嗨,黑達,你這叫實話實說。你不就是成天掙鬼的錢嗎?要叫我說呀,你那純粹是高梁葉子燒紙——哄鬼帶哄人,你說對吧?不過,你說究竟有沒有鬼?”小四子睜開兩隻幽深的小眼睛問。
黑達聽判小四這樣問他,就想起了前晌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忍不住開玩笑說,“這我可說不好,你得去問活閻王。”
“啥?你也知道那姓霍的?嗨,別在我面前提他,我來氣!”判小四狠狠地說。
“哎,小四子,我問你,那活閻王咋那麼霸道?”
“黑達,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霍焰旺是霍家莊的村長。你沒見今兒給他娘發喪那鼓匠班子,那是霍焰旺花高價從外地請來的,有三十多號人哩!”
“一個村長就有這麼大的勢力?他孃的,這世道真是變了!”黑達低頭想了一會兒,說,“明兒我回古鎮也要多招些人馬,把鼓匠班子擴大,專給那些鎮、村領導家辦紅白喜事服務。小四子,你不知道,現在我那個鼓匠班子連我算上才五個人,人單勢孤,大戶人家誰用咱?你說對不對?”
沒曾想,判小四聽了黑達的話,竟然哈哈大笑。把黑達給笑糊塗了。
“你笑啥?”
“黑達,我看你要是捨不得扔下那根破笛子,驢年馬月你也發不了財!”
“發財?小四子,象我這樣也能發財?不瞞你說,我做夢都想著發財。可想來想去,這發財的事兒總也輪不上咱呀?”黑達撓著頭說。
“黑達,你也真是的,你連竹子都能吹出花兒來,你咋就發不了財哩?莫非這些年你的腦袋真變成了榆木疙瘩?你沒聽現在道上都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嗎?要想撈,開煤窯!要想發,把山挖!剛才跟你說的那個霍焰旺,不就是因為他在霍家莊開著三個煤礦嘛,要不咋那麼橫哩,還不是有錢撐腰嗎?”
看黑達不語,兩隻大眼睛珠子只管盯著他看,判小四也著實認真地看著黑達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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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就這麼張飛瞪耗子似地盯了一陣子,判小四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我說黑達呀,你要是真的想幹,我看你不如就在這山上開個煤礦,幹好了沒準兒你比他霍焰旺還旺!”
“開煤礦?你看我行嗎?”黑達看著當年學習最差勁、尤其是數學常考零蛋的判小四,眼裡滿是佩服,當然也有疑問。
小四子象個大人物似地一揮手,“別帶那問號,我說你行,你就行!來,喝茶!”
太陽落山前,黑達向山下走去。
一時間,他的心裡好象被誰忽然點著了一把火,燒得他興奮不已。有一股無可名狀的衝動,強烈地撞擊著全身的每一塊肌肉和每一根筋脈。他覺得有一種激昂的情緒特別想傾訴,便一屁股坐到路旁一塊大綿羊石上,習慣地從腰裡抽出笛子,望著被夕陽染得金紅絢麗的山光水色,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