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永遠醒不過來了一樣,他已經忘了多少次從這裡離開之後又被抓回來。
最開始的仙魔之戰,血流成河。無數仙族無一人生還。屍山血海,魔物被消滅,整個世界一派荒涼。這個世界只剩他一個孤魂在飄蕩。
起初,他還記得自己是誰,他在屍骸裡翻找,找著一塊又一塊的碎片,可漸漸地,他忘了自己在做什麼,他被無數的碎屍掩埋,春秋輪轉,荒涼的世間逐漸出現新生的人,原來堆積屍體的地方,被新建的屋舍掩蓋,好像又回復了生機,只是這裡人來人往,卻再無一人能記得他。
他的意識沉沒,再次醒來時,川流不息的人從他的身上穿過,他站在熱鬧喧譁的世上感受不到任何溫度。一切都是陌生的,那些人的笑語歡聲迴蕩在人間,沒有人記得他,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到了最後什麼也得不到。
他記憶的記憶變得遲鈍,再也記不得自己是誰,記不清自己要做什麼,最後什麼都忘了。繼續睡著直至完全消失吧,這是他心底的想法。
他的意識沉寂。
他本以為自己會這樣睡著,然後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誰知,她出現了。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那隻白狼盯上你了,我和小白不在的時候,好好地待在家裡,你怎麼還傻愣愣地往它設的陷阱裡跳?」
紅髮少年散散地倚在窗外。
「它抓了一個牧童。」那個叫醒他的女孩子不緊不慢地說。
「你覺得你能救他?」
女孩沒回答,目光透過窗外,看著院子裡掛著的白狼屍體。
「你這次能一舉擊殺純屬僥倖。」紅髮男子斂眸。
白衣男子端著藥碗進來,止住了還準備鬥嘴的兩個人:「沒事就好。」
「師父。」女孩叫道。
「長安,先把藥喝了,下次可別這麼莽撞了。」
「嗯。」
對比跟那個紅髮男子說話,在她師父面前,倒是溫順多了,他打量著這性格迥異的三個人。
屋子裡安靜了許久,那白衣男子似是為了緩和氣氛,笑道:「上次你撿到鳳涅,這次又把撿了什麼回來?」
她轉眸看著他。
「給我看看。」白衣男子道。
「賣了吧,反正我們這麼窮,我覺得能賣個好價錢。」鳳涅漫不經心地說。
「這是個好主意,先把你賣了,一定會有很多姑娘出高價來買。」長安道。
「要賣也應該賣我們當中最蠢的那個,想想某人,一隻老白狼設定的陷阱,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掉進去三次。」鳳涅嘆氣,「現在豬肉一斤二十枚銅幣。我琢磨著,你就算再不濟也可以賣個八百銅幣。」
「鳳凰肉可不止二十枚銅幣。」長安道,「據說火鳳凰的羽毛做成的衣服被中仙界很多修士爭著搶,不如你貢獻一下你身上的毛,讓我和師父拿去賣,這樣既可以不用賣你的肉,又可以讓我們過得寬裕,兩全其美的辦法。」
於是這兩個人就著到底把誰賣掉吵了起來,等到他們吵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那時他還不懂那是她對他的維護,他只以為她和叫鳳涅的關係一定很糟糕,不出三句定能吵起來。
畢竟他們兩個但凡撿到什麼破銅爛鐵,無一例外都會被賣掉。
那叫鳳涅懶得跟她計較了,攤手道:「我去把那隻白狼烤了。」
屋子裡又只剩那個叫長安的女孩和白衣男子。
過了許久,女孩澄澈的聲音輕輕地道:「在我快死的時候,是他救了我。」
「因為這個,才能把那隻白狼妖獸殺了?」白衣男子問道。
「嗯。」
「你因他而從白狼口中逃生,他因你而被喚醒,倒是緣分。」白衣男子沉吟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