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躺在聖芒戈一個小小的病床上,偶爾能看到表情沉重的父親和哀哀哭泣的母親,但是沒有他的孿生兄弟。
儘管他依然還是過著整日沉睡的日子,但總覺得心似乎少了一塊,空虛的不能自已。
每次睡著時,他都懷著深深的企望;
每次醒來後,他都感到沉沉的失望。
一天一天,每一天都在等待和期盼中度過,日復一日的迴圈,終於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
等他在聖芒戈已經度過了一次生日後過了很長時間,他才終於能走出那個巨大華麗的牢房,回到了他們的家。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健康的、快樂的、咿咿呀呀學語的——
哈利·波特。
他的孿生。
歡笑,擁抱,鮮花,焰火,和大笑;
悽惶,尖叫,哭泣,悲傷,和死亡。
然後又是分離。
人的身體真是奇怪。在聖芒戈的時候,他每天都被最妥貼地照顧著,即便是親生父母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他每天接受最好的治療師的檢測和治療,用著最貴的魔藥,可是生命還是一點點地從身體裡流失掉,一天天地虛弱下去。
然而當他被送進孤兒院後,從來都沒有吃飽過肚子,每天還要忍受一些無賴小孩又掐又打,冬天的時候凍得要死,夏天又被蚊子蟑螂之類的東西屢屢拜訪……但他居然還是活了下來。
要知道,那時他的父母可連讓他離開聖芒戈一天都不敢,生怕他某一刻就會突然停止呼吸。
不僅如此,他嬰兒時白的近乎透明的頭髮和肌膚也都漸漸回覆到了正常的顏色。他的頭髮繼承了母親莉莉的紅色,但要淺一些,亮一些,直一些。只有眼睛這個人體最脆弱的器官沒什麼大的變化,只是瞳孔由當初的白色變成了銀白色,不至於整個眼睛都被看成只有眼白的恐怖模樣。
在這十年中,他一次都沒有去見過哈利。
儘管他無數次這樣想過。
薩里郡小金惠區女貞路四號。
這個地名在他的舌尖繞了無數遍,有幾次他恍惚中上了公車,還順口說出了地名,但在開車之前總會連滾帶爬地衝出去。
他不敢見。
他怕自己會不顧一切的告訴哈利真相,把欺負他的德思禮一家都揍成豬頭,燒了哈利上學的學校,把費格太太用她的髮網吊起來,再把鄧不利多的頭塞進馬桶裡。
如果他有足夠力量的話,他確信自己一定會這麼做的。至少他會告訴哈利真相,帶他離開。
然後呢?
莫延不敢去想那個“然後”。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見到哈利了。
哈利,他的哥哥。
儘管那個男孩其實心理年齡比他小很多,生理年齡也只比他大十幾分鍾,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在心裡輕輕喚起的時候產生莫名的依賴感。
可是他卻更加覺得緊張,甚至慌亂。
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緊緊攥住了他的心。
儘管他清楚自己這麼多年沒有去見哈利是有原因的,是正確而明智的,甚至按照常理來說他甚至應該完全沒有記憶才對……但莫延總覺得自己是造成哈利被虐待和欺凌的罪魁禍首之一,僅次於德思禮一家,甚至高於鄧不利多——因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卻只是等待著它們的發生。
現在,他就要見到哈利了。
他們會成為同學,共處七年之久。
第一次見面,他該做什麼?
“嗨,你好嗎?”
當然不好,他剛剛才從只有虐待和禁閉的德思禮家走出來。
“你就是哈利·波特?你知道嗎?我是你的孿生弟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