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格雷伯爵低下頭的時候,下巴就不那麼明顯了,更抓善初注意力的是格雷伯爵的嘴唇,那兩片淡粉色的、薄薄的唇。
善初再次踮起腳來,像是試圖去吻格雷伯爵。
但和之前所做的一樣,善初並沒有真正貼上去,保持住和他的嘴唇隔著一點點的距離,就是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善初已經是第三次這麼做了。
第一次是在艷艷家的沙發上。
第二次是在格雷伯爵的花園裡。
現在是第三次。
善初湊上去,卻不吻上去。
而格雷伯爵的反應還是一如往常,一動不動,就像是在說:我容許你親上來,但你不能指望我吻下去。
這態度讓善初有些掃興,他便往後挪開,再次拉開距離。
就在善初後退的時候,他感到後腰被摁住了。
而他後仰的頸脖也被格雷伯爵的手掌扣住。
善初被迫保持著抬頭的姿態。
格雷伯爵說:「閉上眼睛。」
善初像是被蠱惑了一樣,順從地合上眼,然後,溫熱的唇便吻了下來。
格雷伯爵吻了他。
不是那種蜻蜓點水的吻,而是一觸即燃的吻。
善初閉著眼睛,什麼都看不到,眼前全是漆黑,卻好像看到了剛剛在格雷伯爵背後鋪設開的星空。
唇齒太過纏綿,呼吸都是溫熱的。
格雷伯爵吻他吻得很深,就像是要吸取他的靈魂一樣。
善初身體發軟,全靠格雷伯爵搭在他後腰和後頸上的手支撐住平衡。
他們不知在這兒吻了多久。
善初覺得,他們可以一直這樣吻,吻到天亮。
只是到了某一個瞬間,像是雷霆一樣響亮的鐘聲敲響。整座鐘樓都為之震動。
善初像是驚醒似的睜開眼,格雷伯爵也停止了親吻,身體往後退。
冷風灌進鬆開了的斗篷,給他們帶來幾分清醒。
鐘聲仍在敲著,敲了十二下。
格雷伯爵說:「還冷嗎?」
善初打了個哆嗦,不知該說什麼。
格雷伯爵把斗篷解下來,搭在善初的肩上:「回去吧,很晚了。」
他語氣淡淡的,頭髮依舊是紋絲不亂,若不是他身上襯衫起了皺褶,善初完全看不出來對方是剛剛熱吻得似不要呼吸的人。
相較之下,臉紅腳軟、呼吸紊亂的善初就狼狽不少了。
他攏緊斗篷,隨格雷伯爵一起走下石階。
風從身後吹過,善初下意識地回頭,仍看到星輝滿天。
很久之後,在同樣一個滿天星星的夜晚,善初問格雷伯爵:「那天你為什麼終於決定吻我?」
格雷伯爵回答:「因為我不吻你,你就不會吻我。」
善初像鬧脾氣的貓那樣皺了皺鼻子,道:「那前兩次為什麼不吻我呢?」
格雷伯爵用摸貓的力度揉了揉善初的後頸:「因為太容易得到的吻,不會被你期待。」
善初再三思忖,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所以一開始在鋼琴房裡,我向你歪倒,你凌波微步一樣地躲開我、還有後來我拿艾米莉的情信給你、你當著我的面前撕掉……都是故意的?你是在play hard-to-t?」
格雷伯爵一笑:「你知道你像什麼嗎?」
「像什麼?」善初略帶惱意。
格雷伯爵說:「你像哲學家孔夫子說的那種『難養的小人』——『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所謂難養的小人:親近他會舉止不遜,疏遠他又會招致怨恨。
為了養這樣的小人,格雷伯爵必須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