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眼神該怎麼形容?就好像近在咫尺走廊外的陽光都無法融化的陰寒,冰冷的氣息足以讓任何看到的人膽寒。
他整張臉上線條冷硬,嘴角抿得筆直沒有一點兒弧度。頭上警帽上的警徽雖然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輝,可帽簷陰影中的那雙眼,卻看不出一絲溫度,彷彿能冰凍世間的一切。
“cut!演員準備一下,拍第二條。”
劇情結束,郭進沒有任何評價,不說好也不說壞直接讓演員再次就位開始第二次拍攝。
成樂心裡有些沒底,不知道自己這樣處理對不對。他從沒經歷過跟阿健類似的情況,只能努力的思考將最後那個冰冷的眼神,想象成跟從前自己看到該死的敵人時一樣。
就這樣,一遍、兩遍、三遍。
郭進依舊沒有絲毫評價,成樂跟搭檔的演員已經搞不清楚狀況了。他倆在拍完第四條還不過的情況下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的看向郭進的方向,這一次看到他倆看過來的老人沒有再次說出拍第五條,反而將化妝師叫了過去從她手中接過了兩面鏡子。
“成樂過來,其他人先休息二十分鐘。”
揮揮手轟散片場內的沉默,郭進等著成樂走到跟前,隨手將手上的鏡子塞到了他的懷裡。
之後指指成樂休息的位置讓他過去,唯一多說的一句話就是在成樂離開前的那句‘殺氣不錯’。
眉頭緊皺,被人轟走的成樂已經明白了郭進的意思。這位眼光獨到拍片多年資歷深厚的老人一眼就看穿了他撐起來的空架子,似贊實貶的‘殺氣不錯’這四個字,將他剛才四次表演最後重中之重的那個眼神描述的淋漓盡致。
手裡死死握著兩面鏡子,成樂靠在座位上雙眼緊閉。
他知道自己必須調整自己了,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儘快跳出原來生活的影子。要不然就算這次能用那個一般人看不懂的眼神混過去,在以後也很難真的在這一行混出頭。
雙眼重新睜開,舉起手中的鏡子做出自己想象中的表情跟眼神。
平靜、死氣、毫無波動,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那樣,沒有一點劇本中阿健該有的敏感跟神經質。
反覆嘗試,他平靜自己的心緒,一次又一次的調整著自己的眼神,修改著表達出來的情緒。
從最初的看著死人到現在真正意義上的陰沉冰冷,只是少了一點東西微微一點差別,實際觀感上卻有了本質的區別。
他看的那個人畢竟是他進入警局以來最好的朋友,眼神中可以有懷疑、猶豫、抱歉,卻不能有殺氣。老導演郭進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會讓他反反覆覆一次又一次的拍,逼著他自己感覺到那種不對,現在不得不說老人家做的好,他自己已經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了。
繼續調整著自己的眼神跟表情,十五分鐘後成樂放下鏡子走到了郭進面前。
他注視著這個看過來的老人沒有說話,只是運用自己的神態做出了劇本中阿健該有的那些樣子。
閃耀的警徽下帽簷陰影中,他的眼神從最開始的毫無波動發展成隱隱搖晃稍稍動搖。之後懷疑閃現懊惱緊隨其後,最終定格在就這樣吧的沉默之上。
與之前臉上的毫無表情相比,這一次他依舊臉部肌肉大半不動,只是透過調整小地方的起伏來表達自己所扮演人物的複雜情緒。例如那原本緊緊抿在一起沒有一絲弧度的嘴角,這一次在他刻意的控制下,稍稍抽動了兩下,定型在那道淡淡的自嘲的笑容上。
“就這樣?你感覺可以了?”
看完他的答案,郭進跟剛才一樣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放下手中的記事本揮了揮手發出命令讓所有人準備,兩三分鐘之後這一幕讓成樂足足拍了四次都沒過的情節再次開拍。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