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幫派裡內部的事情解決了?”皇上問道。
君紫夜點點頭。
皇上勸道:“居於高位者,你做得再好,也總有人不滿。他們不滿的並不是你,而是不滿於自己所處的地位。所以有亂則除之,不必放在心上。”
君紫夜點點頭,道:“正是。”
容菀汐聽得尷尬。心想皇上可是好一番真情實意地開導你啊,結果你卻來了這一句“正是”,好生噎人哪!
但皇上好像完全沒皮沒臉,又熱情道:“那叛徒怎生處置了?”
“殺了。”君紫夜淡淡道。
“可有家眷?”皇上又問道。
“一併殺了,斬草除根。”君紫夜的聲音仍舊是淡淡的。
但容菀汐聽了,卻覺得一陣脊背發涼。她並未抬頭看君紫夜,仍舊恍若無事般顧自飲茶。但心裡,卻彷彿已經將目光放在了君紫夜的臉上,仔細的審視他。她忽然發現,這張她曾經自以為認識的、雖然冰冷但卻並非無情的臉,此時卻變得有些陌生。他冰冷的、面無表情的臉,此時給人帶來的並不是平靜,而是……可怕。容菀汐忽然覺得,他那一直以來淡然的面龐,恍似一個刀鞘,其內藏著的,是一把鋒利的利刃。
人有千面,容菀汐再一次清楚地體會到了。
如此想來,其實皇上在未央宮裡和未央宮外是兩副模樣,在做王爺之時和做皇帝之時是兩副模樣,也就並沒有什麼可奇怪、並沒有什麼不能容忍的了。
她貪戀於他在宮牆外的恣意瀟灑的姿態,貪戀於他在王府之時那細心的呵護、無由的信任、毫無身份隔閡的親近;但她討厭他在御書房裡靠在龍椅上那般陰沉遙遠的模樣、她討厭他在未央宮裡穿著的那一身龍袍、討厭他叫她皇后、討厭他自稱朕、討厭他身後總是跟著一大群奴才、甚至於即便看到他走在未央宮的巷子裡都覺得討厭。
當她喜歡他的模樣時,她想要親近這個人、想要愛這個人;當她討厭他的模樣時,她的心底裡,便隱隱萌生起了退意。
她忘記了,他們始終是一個人。
是她的包容心太弱了,不懂得人有千面是尋常、不懂得人做千面是無奈。
皇上又殷勤地問了君紫夜幾句話,君紫夜每每都回答得簡單利落,但卻也都在認真的、誠實的回答。不想這兩人竟然能說到一塊兒去,真的聊了起來。末了,皇上還端起酒杯,兩人逢知己一般對飲了一杯。
這兩人什麼時候起了惺惺相惜之感了?皇上不是一直挺討厭君紫夜的嗎?不過這樣正好,由著他們去談天,她就只靜靜吃菜就好了。免得了這兩個包子髮髻又要受人恥笑。
“昨夜聽風兄說,你們要到雪國去,卻是為何?”君紫夜問道。
皇上昨晚和君紫夜說起要去雪國之事時,就沒想要瞞著他。因為君紫夜是知道菀汐母親還在世、而且就在雪國的,也多少識得些菀汐那倔強的性子,且他們往這邊走,以路線上看,目的也是再明顯不過。君紫夜稍稍一想,就知道他們定然是要去雪國尋找岳母了。所以瞞著是為無用之舉。
他信君紫夜待朋友坦誠,但卻不知道他和菀汐在君紫夜心裡,到底算不算朋友。可毫無疑問的,在君紫夜心裡,慕容焰的確是朋友。在朋友和外人之間,君紫夜會幫誰呢?如果他只能對一方施以君子之行,該給哪一方呢?
可既然瞞不住,不若坦蕩。碰上君紫夜是倒黴。但他卻也想要賭一賭,這個讓他欣賞的人,到底是不是一個真正的君子,也想要看看自己有沒有欣賞錯了。
容菀汐沒說話,等著皇上的回答。她願意聽他的意思、由著她定奪。
皇上坦然道:“去尋找菀汐的孃親。讓她放下仇恨,同我們回國。”
君紫夜淡淡點頭,道:“也好。剛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