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良謝恩起身,雖然不至於在面對高元昊的時候戰戰兢兢,但也不得不小心斟酌著用詞:“請皇上恕罪,臣此番入宮,乃是為小女的婚事而來。”
高靈諾的目光微微一閃:“哦?這話從何說起?杜映菱已經是朕和皇后親自指定的太子正妃,杜愛卿還有什麼疑問嗎?”
“臣不敢。”杜如良躬身施了一禮,“承蒙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恩典,點選小女為太子妃,我丞相府上下自是感恩戴德。日前皇上也曾要臣選一黃道吉日,好讓小女儘快到太子殿下跟前伺候,臣不敢有負聖恩,特意請欽天監查過,八月十六日乃黃道吉日,最適合婚迎嫁娶,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高靈諾目光閃爍,暫時不曾開口,眼底深處卻閃爍著一抹冷意:好你個杜如良,還真是會打蛇隨棍上,日前朕只是說要儘快選一黃道吉日讓他們完婚,幾曾將這件事委託給你了?你這分明是強買強賣,膽子不小啊!
見他半天沒有任何反應,杜如良雖然低垂著眼瞼,眼中卻也掠過一抹冷意,面上依然十分恭敬地追問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還是皇上覺得這個日子有何不妥?”
咳嗽一聲,高靈諾淡淡地開口:“既然是欽天監查過的,自然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八月十六距離如今也沒有幾天了,會不會有些倉促,委屈了令愛?”
“不委屈不委屈,多謝皇上體恤!”杜如良立刻連連搖頭,笑容滿面地說著,“小女只盼著能在太子殿下跟前伺候,不會在乎那些形式。何況如今正是……攸關國之將來的關鍵時刻,著實不宜太過鋪張浪費,一切從簡就好。”
他刻意在此時提及“攸關國之將來”這幾個字,目的自然不只是隨口一說而已。誠如高靈諾所說,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左丞相杜如良手中握有重權,在朝中牽連甚廣,若是一朝不慎將他給得罪了,就算他不敢明目張膽地造反,恐怕也會在暗中給他使不少絆子。很有可能看起來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煩,最後卻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
然而也正是明白這一點,高靈諾表面不動聲色,眼底深處的恨意卻早已瀰漫開來:身為帝王,誰願意被臣下如此威脅而毫無反抗之力?杜如良,你給朕等著,只要過了眼前這一劫,朕一定第一個好好招待招待你!
咬了咬牙,將所有的情緒壓下去,他含笑開口:“杜愛卿如此深明大義,朕十分欣慰。既然令愛沒有意見,那此事就這麼定了吧,八月十六舉行大婚儀式。”
既然這是早晚的事,強行拖延也沒有什麼意義,倒不如及早將他們安撫住,一旦到了生死劫難的關鍵時刻,還可以哄著他們身先士卒,保住高氏一族的江山。
得到這個回答,杜如良自是大喜過望,立刻撲通跪倒連連叩頭:“多謝皇上恩典,多謝皇上恩典!臣這就回去做好準備,一定不會失了皇家的顏面!臣告退!”
爬起身來,他很快退了出去,就連背影都寫滿了歡天喜地。與他完全相反的是,高靈諾的臉上早已沒有半分笑容,反倒陰沉得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令人不寒而慄。
許久之後他突然一聲冷笑:“來人,宣太子覲見。”
不多時高元昊已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臉上寫滿疑惑:“參見父皇,不知父皇傳召所為何事?”
高靈諾又是一聲冷笑:“方才你的岳父來找朕了,猜猜看,他跟朕說了什麼?”
高元昊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不由一聲冷哼:“杜如良?他來幹什麼?該不會又是來告兒臣的狀,嫌兒臣冷落了杜映菱吧?”
高靈諾挑了挑唇:“那倒不是,而是一樁好事,他說了,已經查好了黃道吉日,八月十六日讓你們舉行大婚儀式。”
“什麼?!不行!”高元昊嚇了一跳,立刻猛烈搖頭,“兒臣不會娶那個女人,讓他趁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