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底兒的藥汁風風火火闖進書房時,就瞧見他正單手托腮,單手拿著小湯匙一口一口的吃羹。
他有時候就是受不了這種公子哥一樣的作風,你說你捧著碗呼嚕嚕對著嗓子眼一會兒工夫就能幹出來了,非得小口小口浪費時間。
「出去,敲門。」
「……」
沒猜錯的話……
薛黎陷乖乖的退出了書房,拉上了房門,然後抬手極其有禮貌的叩了叩房門,再次推開了房門,躥了進來,他躥進來的時候,才發現蘇提燈這時候才抬起頭來說了句請進。
「……」
蘇提燈也懶得跟他計較了,「何事?」
薛黎陷把碗底浮著那一層滲人的紅豔藥汁擱在了他面前,「這東西味道怎麼這麼怪?」
不可能,光香料就混了不下十種,他喝到嘴裡後就該是……
「一股子玫瑰花味兒。」
這便對了。
蘇提燈把已經提在了嗓子眼的心裡又穩妥妥的安置迴心腔,一臉困惑的反問,「這有甚麼奇怪的?裡面自然是混有玫瑰花了。」
「這真能治病?一碗花的汁液擠出來似的,」薛掌櫃痛心疾首道,「按照七天來算這麼一碗就近五十兩黃金,按照五天來算這麼一碗就近七十兩黃金……這不就花汁麼?」
薛黎陷此刻肉疼是真的,但是他更想借此問出來到底是甚麼東西,畢竟他一口灌下去辨出了好幾種花的淺淡味道,最濃厚的還是玫瑰濃郁的香味,還有好幾種香草味道,可問題是,他總覺得有些腥……
「薛掌櫃心思通透,小生略一點撥,可能這買賣就不用做了。」蘇提燈溫和一笑,「我是鬼市的主人,自然就有些琪花瑤草,旁人千金難求的藥材自然也是有些奇特之處,我給薛掌櫃用的,都是擔得起這個價位的東西。」蘇提燈拿湯匙輕輕攪了攪粘成一團的羹,再次緩慢開口道,「薛掌櫃大可將心放回肚子裡。小生給你開的,可都是熟人的價格。」
噢~熟人,不是朋友。
薛黎陷也不知怎麼有些糾結這個稱呼,他覺得蘇提燈只要慢點說,他應該能準確一字不差的翻譯過來,想了想,那還剩下十兩黃金呢,於是薛黎陷果斷的把碗端起來,喝乾淨,又舔乾淨了。
蘇提燈握著湯匙的手僵在半空。
薛黎陷卻沒注意,他有點急事找綠奴驗證下,因此道了句多謝就轉身走了。
都走遠了,又一陣風似的躥了回來,伸手拿過蘇提燈的羹碗。
「你……」你要是敢碰它一口我就毒死你!
蘇提燈這邊還沒喊出口,就見薛黎陷又把碗放下了,還扯了扯耳垂,「我閃啦!吃點熱乎的吧,你腸胃本就不好,當初那方子上第二句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蘇提燈一瞬間愣神。
時間好像又翩躚到了那個很靜很靜的夜晚,當年是誰家紅裳姑娘,膚若凝脂,巧笑嫣兮的站在自己面前,還帶著渾身的雜草,滿頭的蓬髮,擼了袖子就坐到了同樣小小素衣少年的書桌面前,拿過饅頭就開始狼吞虎嚥。
「你……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陪你吃飯呀。你這裡都沒人來,一個人多冷清。」
「你……你又那麼進來的?」
「喂!怎麼又是隻有涼飯!你竟然拿涼飯來招待姑奶奶!」
「旁邊那盒子是熱的,你剛才吃的是中午送來的。」
「……呼嚕嚕,咕唧,噗,呼嚕嚕……」
「……」
素衣的少年掀開身上蓋著的薄被,放下手中的書卷,把燈點的更亮一些,好像這些飯真因為她的吃相而變得好吃了起來。
「唔,飯真的很好吃的,你這是在絕食抗議麼?」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