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了!」
「所以?」
「我是正淵盟的人,有那個職責和義務阻止別人濫殺無辜,而且這人是我間接著害死的……我是說……我……不是……就是……」
「等等,」蘇提燈有些無奈,放慢了口氣,儘量讓他把自己的每一個用詞都辨認準確,「我,在睡覺,然後她搖蠱鈴,想要殺我。這個鈴鐺會要我的命的。是她想殺我在先……我不殺她,她就殺我。所以我必須殺她。你懂?」
經過剛才猛烈下床去抽腰間軟劍的一系列動作已然讓蘇提燈將自身體力流失了個乾淨,此刻被薛黎陷一手按在椅子上,更是懶得再多動彈一下,多解釋一句。
薛黎陷的神情也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他注視著蘇提燈,同樣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我並非蠱師。我不懂一個鈴鐺如何在睡夢中殺人。我只知道你在我面前,殺了一個有可能殺你的人。但是,她也有可能不想殺你。我也聽不到,她進來跟你說了甚麼。」
蘇提燈心下一沉,他這話裡有話。
果不其然,就聽薛黎陷沉聲道,「蘇提燈,你又拿甚麼證明,你是個好人?」
壞人殺好人那是不應該的。
可壞人殺壞人就是不應管的。
「既然小生不是好人,那麼……這等狗咬狗的事情,薛掌櫃也要代表正淵盟來多管閒事嗎?」
薛黎陷被反問住。不知怎麼,在他的感知裡,覺得眼前這人的手只適合拿筆,而不是拿兇器。他也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惱火起來,只覺著……覺著他有責任管一管面前這個臭小子。
薛黎陷揪了揪自己的頭髮,難不成真是在正淵盟呆久了,被沾染了一身浩然正氣,又在濟善堂呆久了,老是操心著一群小弟弟小妹妹的生活,也自然而然的把眼前這人算進去了?
蘇提燈說完剛才那句話就累的直接睡過去了,他今天已經耗到極致了,明早還要再放血給眼前這個狗拿耗子的傢伙……
綠奴拿著化屍散顛顛的跑回來了,準備倒之前被薛掌櫃一個眼刀給嚇得顫了下,直接把瓶子鬆了,打在地上啐了。薛黎陷眼睛都瞪大了,故意的是不是?
眼睜睜看著屍體連帶著血肉瞬間化作虛無,薛黎陷也沒辦法再發作了,剛想甩袖子走人,就看到綠奴趴在椅子邊上輕輕戳他家先生那副虔誠又擔心的模樣。
不管!睡椅子上就睡椅子上,第二天起來硌死他,草菅人命的傢伙!沒人性!沒血性!冰冷!
走到門口時就被綠奴撲住了,小小少年仰著一張再度快哭出來的臉,「薛大哥,你,你把先生放到床上吧,我抱不動他……你今晚就也住在這裡吧……我怕先生再出事。」
薛黎陷摸摸脖子,在門口反覆的看著綠奴的口型好幾遍,才模糊猜出個大概,咬牙切齒半天,還是很不爭氣的走回去把這事辦妥了。
只不過把他雙手塞被子裡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左手手心有一道血痕。
可能是剛才濺上的?也不對啊,那兇器貌似沒帶出血來,總之厲害的緊。
一邊想著一邊拿袖子去蹭他的手心,打算蹭乾淨它,這才發現,蹭了半天都蹭不掉。
嗯……?
薛黎陷納悶,莫非幹了?
綠奴正在薛黎陷的房間把他的床褥拿過來準備替他打地鋪呢,薛黎陷回頭看看沒人,只好自己去倒了杯茶,爾後扯過蘇提燈的左手伸到床外,澆了一杯茶,繼續擦。
只是這麼一擦倒不要緊,那條紅線仍舊存在,而些許來不及擦乾的茶水順著他手腕流下去,倒是露出了一些清淺的疤痕來。
那是傷口癒合的疤痕。
薛黎陷驚訝,爾後拿自己溼著的手掌,自他的左手手腕向胳膊抹去。
都是長長的手腕寬度的傷痕,像是匕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