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著。
他來了?嬋媛想要轉頭,可是兩腳發麻,連帶身子也僵硬了,她好想他,淚眼逐漸模糊……不!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罪民朱翊錚叩見萬歲。”身份改變,稱呼也不一樣了,惟獨不變的是那沉穩從容的聲音。
是十年夫妻的靈犀一點通吧!他有一種熟悉而溫暖的感覺,本能地轉頭望向跪在身邊的小太監,就迎向一雙清澈美麗的大眼。
心頭大震,她怎麼來了?還穿了這身衣服?這個傻丫頭在幹什麼呀?
他心疼了,才十餘日未見,為何愛妻變得如此清瘦?
她也是痴痴地望著他,還好,他沒有吃苦,一身玄色衣袍,更顯出他的丰神俊朗,只是鬢邊又增添白髮了。
眼神默默交流,盡訴千言萬語。
“你們統統下去。”皇帝大手一揮,趕走了所有的宮女太監。
朱翊錚如夢初醒,又是叩首道:“萬歲,不關罪民妻子的事,求萬歲讓她出宮,一切罪過,由罪民承擔。”
“好個夫妻情深呵!”皇帝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冷冷地道:“老五,你斷袖之癖早就好了吧?”
“臣弟從無斷袖之癖。”朱翊錚據實回答。
“聰明!你太聰明瞭,你瞞得朕好苦呵!”皇帝冷笑道:“為了讓朕以為你無心政務,你終日飲酒作樂,私下卻和內閣大臣往來,議定政策,甚至指示司禮太監批紅,你以為朕都不知道嗎?”
“所以臣弟當年才會差點死於刺客之手。”
朱翊錚十分清楚,這句話一攤開來講,兩人再無兄弟情分。
“哼!如果那時候你死掉了,朕會下旨厚葬,追封晉爵,更可以讓你美麗的妻子一世榮顯。可現在……”皇帝眼露兇光。“朕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嬋媛聽了,心頭一震,她抬起頭來,正看到朱翊錚朝她柔情一笑,眼裡也溢滿了深情,她又不怕了。她跟定了他,黃泉路上相伴而行,何足懼哉?
“罪民賤命,任憑萬歲發落。”
“你想死?要給朕落個罵名嗎?”皇帝皺起眉。“本來朕見你收斂許多,也不再追究,可這幾年你又開始管事,甚至還趁朕病危之時,要朕寫下手諭,說!你居心何在?”
“臣弟沒有居心,臣弟只為天下百姓著想。自從萬曆二十四年開礦以來,老百姓怨聲載道,這皇兄不是不知道啊!否則皇兄也不會下旨停辦。”
“朕後來反悔了,不行嗎?”
“自古君無戲言,萬歲金口一出,聖旨發出,又怎能向天下百姓收回成命?徒然落了臣子百姓的話柄。”朱翊錚侃侃而談。
“好!你真的不怕死了。”皇帝把桌上滿滿的奏章推倒在地,怒道:“這些都是你在南方呈上來的奏章,還有那段期間南方官員送來的奏章。瞧你替朕行了多少功德?做了多少好事?免除開礦!免徵雜稅!又斬殺十三個貪官汙吏!呵呵!這麼多官員來頌揚五王爺,簡直要奉你為神了!”
“臣弟只是奉旨行事,老百姓感念的是皇恩浩蕩。”許多撕裂的奏章飛到他的腳前,他沒有去看,目光依然放在皇帝身上。
“你何不直接殺了朕,自己來當皇帝?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皇兄是臣弟一起長大的親兄,手足親情,無可取代。”朱翊錚拜倒在地,哽咽道:“臣弟敬愛親兄,翊錚再無血緣親人,只有皇兄和潞王哥哥。”
朱翊錚這些日子在獄中靜思,每每憶及幼年時光,兒時歡樂,回憶甜美。而如今卻是兄弟淡漠,甚至勾心鬥角,血光相向。他僅存的一絲兄弟親情也因為皇帝的不再信任,終告破裂,在言談之間,不免感傷。
在這個同時,皇帝也想到過去兄弟在宮中嬉遊的光景,那時的他們,什麼也不懂,年幼的五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