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都給對方一個緩衝的時間,所以氣氛沉寂了一會時間。
主要是裴清在給他爸緩衝,那些事兒,自己早就是一清二楚了。
要說他現在有什麼感想?
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想,很自然,這事兒也早成既定事實了,他有什麼想法都改變不了。
該有的想法,早就有過了,現在只剩平靜。
火鍋裡的湯水已經燒開了,熱氣往上升騰,玻璃吊燈蒙了一片白霧。
裴清往裡倒去牛肉卷,用筷子攪拌兩下,而後一邊跟他爸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跟阿嫲說?”
這個問題,其實他爸不說,他也知道。
“這個,我想是到年底吧,就除夕那天,讓你阿姨來我們家裡吃飯。”
這點能透露出來的資訊相當多,年夜飯不在自己家裡吃,去別人家裡吃?
那女人還沒過老裴家的門呢。
裴清憶起當年的場景,阿嫲氣得指著他爸鼻子罵。
所以他便提了個建議:“你最好提前跟阿嫲說清楚,有孩子這件事最好說得明白點。”
說完,他把火鍋裡的牛肉卷夾上來,不蘸醬,直接吃,牛肉裡的脂肪是肉味的來源。
裴清的記憶不會有差,別說是那個女人,就是她為老裴家誕下新生成員,家奶都不帶喜歡的。而且,對於老爸再娶這件事,鬧了兩年還多。
那段時間裡,裴清正在讀高中,一年到頭,在家待的時間少,對其間發生了什麼也不甚知之。
但總之,在她老人家高壽西去後,鬧騰的、不鬧騰的,也都沒了意義,塵埃已經落下。
那年之後,裴清曾不止一次的設想:如果沒有她們母女倆的到來,是否會出現阿嫲更加長壽的情景?
雖然阿嫲的那次跌倒是個意外,是她老人家上下樓的不小心……
但這件事始終是他心裡的一個疙瘩。
所以,難免的,裴清對那個阿姨有所疏離。
在關於最親近的人的一切事務上,裴清的思維裡都帶上了感性,越親,就越是感性。
更不用說那個人是陪他度過了整個童年的奶奶了。
對於他爸呢,這種感性也挺明顯的。
如果是他這種想法,那他時不時也得跟他爸疏離一點?
不過自己老子終究是自己老子,不認外人,可以。
但不認老子,就不行。
思路走到盡頭,裴清的心情有些不好過,他夾起筷子,用漂浮在湯水上的白豆腐來洗滌和平復自己此刻的心靈。
而聽到兒子的這句話後,裴清他爸懵了,這崽子是怎麼知道這回事的?我有和他說過?
“……誒你怎麼知道?”
難得,裴清鹹淡摻半地輕笑著,用上了略帶蔑視的反問句:“呵,不搞出個孩子來,你敢把人領回家?”
得,翅膀硬了,氣就牛起來了了?!
這態度,他爸惱也惱不得,以後在家裡不還得有兒子的支援?
老孃老孃不認,兒子兒子不認,那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於是,才剛上頭的怒,輕易就就化作了幾嫋青煙,裴卓無奈苦笑,心底還是有些高興的,為兒子的聰明而感到高興。
但實在的,他的心裡也有些五味雜陳。
換位去想,試問哪家的父親,在給兒子找了個後媽之後,兒子能輕易接受的?
甚至永不接受的都大有人在。
兒子能用這番平淡的語氣與自己交流,裴卓這個當爸的已經是慶幸萬分了。
儒家有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能給家裡添丁加口,是裴卓敢和老母親提意見的最大底氣。
兒子說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