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心裡可曾喜歡過奴婢……”話音裡能聽的出分明的緊張和期待。
“沒有。”胤禛毫不猶豫道。
“哪怕是一點?”年氏猶不死心。
胤禛沉默了。
帳幔後傳來低低的一陣笑,笑裡滿是絕望之意,帶的又是一陣的咳嗽,“那……皇上心裡可有喜歡的人?”
胤禛也沒有回答。
年氏等了一會兒,道:“應該是有吧……是烏雅氏嗎?”
胤禛道:“你累了,先歇息吧。”
“皇上,”年氏大急,話裡帶了哀求:“奴婢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皇上連奴婢的最後幾句話也不願意聽嗎?”
聽到胤禛停住了腳步,年氏方道:“皇上,您知道嗎……奴婢第一次見到您是什麼時候……那一天在潭拓寺……天氣很好……奴婢看到您……看到您對那個烏雅氏笑得很溫柔……”
停了一會兒,年氏又自顧自地說下去:“奴婢從沒想到過……像您這樣一個冷情的人還會有這麼溫柔的眼神……好像……所有的人您都漠然以對,只有那個人是特別的……奴婢從那個時候……就喜歡上您了……”頓了頓,像是陷入回憶之中,“奴婢等了四年,才終於等到選秀……阿瑪不同意,可奴婢以絕食相要挾……最後,還是來到您的身邊……”
“可奴婢,奴婢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烏雅氏……皇上您為什麼……為什麼就看不到奴婢……”苦澀與哀傷在胸膛中化開,疼得她心裡一陣揪痛。“您眼裡看的是奴婢,可心裡,奴婢感覺不到……”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嗎?”
胤禛聽到年氏每次提及“烏雅氏”三個字時,咬牙切齒的語氣裡滿是刻骨的怨毒,不由皺了眉頭。
年氏一陣低笑,末了,平靜道:“太醫說,奴婢的身體……早就不適合生育了……可奴婢就是想要個皇上的孩子……皇上也預設了是不是?要是烏雅氏……皇上恐怕就會極心疼她,不會讓她受這個苦……這些年,奴婢才發現……奴婢見到皇上的次數屈指可數……哪怕皇上再忙,也不會不去見烏雅氏吧……”
年氏蜷手成拳捂嘴又咳嗽數聲,淡淡道:“奴婢有時候想著……奴婢懷了孩子到底好還是不好……這是不是就是皇上應付奴婢和奴婢家族的一個方法……可又不敢深想下去……奴婢又很想要一個屬於皇上和奴婢的孩子……奴婢有時候也想著,皇上是不會對奴婢這麼心狠的……皇上,您不會對奴婢這麼殘忍的……是不是?”
胤禛默然良久,沒有答言。
年氏知道了答案,心下猛地一縮,一股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年氏品著這股苦澀,極濃烈,又哀慟入骨:“算算時間,是不是從巫蠱事件開始的?……皇上為了烏雅氏,可真是用心良苦!”自嘲與恨意在嘴邊縈繞。
胤禛沉聲道:“若不是你心術不正,朕又豈會不善待你?”
“善待?僅僅是一個善待?……若是奴婢什麼也不做,奴婢想要的,皇上就能給嗎?”年氏激動地反問。
胤禛的目光投向帳幔,似要透過它看過去。
“朕本對你也沒有多少惡感,若是你一直安分守己,哪怕現在沒有年羹堯的拖累,朕也定會給你一個善終。但你太貪心不足,想要的太多,又一直不思悔改,竟想置烏雅氏於死地,朕又豈能容你?”
“皇上竟不能容奴婢?”帶著愕然與絕望,年氏緊握著劇痛的胸口:“奴婢做的這些……都是因為皇上,皇上卻……”頓了頓:“這些年,奴婢一直心存僥倖……以為皇上對奴婢還是有些情義……原來,這只是一個笑話,皇上……竟容不下奴婢……”
年氏忽地嗤嗤笑起來:“求而不得,求而不得……皇上怕是從來沒有嚐到過這種滋味,才會說的這般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