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曄倒是想夜不歸宿,但他得顧慮錦書。蘇慕容善解人意道:“或者去我那邊休息一會,等雪小一點再走,這樣也不用驚動伯母她們。怎麼樣?”
沈斯曄看看弱不禁風的錦書,只好同意了。
蘇慕容的住處是半獨立的一座三層小。風雪夜裡只看的清宇輪廓,但錦書恍惚覺得,這座比東宮還要高大許多。一進門,風格明顯與清正嚴肅的本宅不一樣了。這是一個花花公子的房間。
有趣的是房間穹頂刷成藍色,用繩子高高低低垂下來各式各樣的飛機模型。這裡的主人似乎還留著未泯童心。錦書正在饒有興致地打量,忽然聽見沈斯曄說:“這個你還留著?”
他拿起了一架顯得稚拙的鐵皮飛機,託在手肘上,指腹小心翼翼地擦去了機翼的灰塵。蘇慕容正在酒櫃邊挑酒,聞言回頭看了一眼,笑了。“當年一起做的嘛。”
他終於挑好了一瓶酒,拿出了三個杯子。“來,我敬你們一杯。”
沈斯曄也笑了,為錦書拿起她那杯酒。蘇慕容平舉著杯子,微笑道:“伉儷情深,百年好合。”言罷一飲而盡,眼睛愈發晶亮。錦書嫣然一笑,輕輕說:“謝謝。”也將酒喝了。
沈斯曄不太放心地看了眼錦書,見她只是臉頰酡紅,才放了心。蘇慕容又為自己倒了酒,與發小一碰。這次不待他說話,沈斯曄已主動道:“慕容,給我當伴郎。”
蘇慕容眼睛一亮。“伴娘是誰?是不是弟妹唸書時的室友?可以可以!”
沈斯曄不冷不熱道:“梅特夫斯基小姐比她高,比她身材好,比她金髮碧眼,你說呢?”
錦書恨得掐了他一下。蘇慕容笑的幾乎嗆咳起來,連連擺手道:“弟妹啊這話可不是我說的,你們自己的矛盾自己解決。我今晚不回來了,還有美人等著我跋涉風雪去相會呢。上有客房,保證絕沒人打擾。”
他剛出門一步又轉回來,指了指上。“上那些婚紗別介意啊,我女友是婚紗設計師,暫時把她的作品放在我這裡準備義賣。弟妹不介意的話可以試試,我覺得都不錯。三胖你今晚上有眼福了——”
沈斯曄暴躁地冷冷道:“不想死就滾。”
蘇慕容立即奉旨從自己房間滾了。
像八哥一樣聒噪的蘇三公子一走,房間裡霎時安靜了。沈斯曄也不是真心生氣,端著杯酒,有點感慨地把飛機模型一架架看過來。
十幾年的時光在這個風雪夜緩緩拂去風煙,他仔細地看著那些鉚釘、銅釦、笨拙的油漆劃痕,眼睛竟然有些潮溼了。胸中淡淡喜悅的情緒翕動著,把回憶之河填的很滿。他有至交,有女人,杯中有好酒,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聽見身後的梯有腳步聲,沈斯曄也沒回頭,招手道:“小錦快來看,我十歲的偉大作品!”
半晌沒聽到回答。奇怪地回過頭,沈斯曄的呼吸忽然頓住了。
錦書穿著潔白的紗質婚禮服,鬢邊別了一朵小小的銀色玫瑰,靜靜地站在梯上。
她雙頰酡紅,眼裡微微帶著一點迷離,提著雲霧般的雪白裙襬晃晃悠悠地走下來。這竟是新娘的裝束了。她要做什麼?沈斯曄呆站在原地傻看著她,腦子一片空白。
錦書向他走近。走了幾步,像是覺得不舒服,她索性把高跟鞋也甩了,赤著腳走過光潔的石材地面,一縷碎髮在鬢邊飛起來又悠悠落下。她依到他胸口,烏黑的眼眸仰望著他,有點夢囈似的低語:“阿曄,我好看麼?”
“好看……小錦你喝醉了。”
沈斯曄嘆了口氣,想起了錦書當年糟糕的酒量,怕她腿軟跌倒,趕緊把她摟在懷裡。
婚紗是抹胸式樣,白紗和刺繡沒有遮蓋起玉瓷般的肩膀。沈斯曄覺得自己的心跳怦怦急促起來。偏生錦書有點不安分,在他懷裡蹭了蹭。“阿曄,我嫁給你要穿大紅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