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有些發白。對視了一瞬間,錦書緊緊一咬嘴唇。
“阿曄,幫幫我……”
冷靜在急病的孩子面前變得無所遁形。她只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年輕母親。沈斯曄茫然了一剎那,身體已經先於意識地向著她伸出手。
他在她眼底看見了一晃神的猶豫。但是她似乎下定了決心,把孩子柔軟的小小身體交給了他。柔嫩的臉頰貼在他脖頸間,滾燙。孩子不舒服地動了一下,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喃喃低語:“媽媽,媽媽……”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流淌著,錦書顧不得別的,已經開始撥打急救電話。但是她的手被他拉住了。抬起頭,是熟悉又陌生的、夜空般的眼睛。
“我送你們去醫院。跟我來。”
一路沉默。他親自開車,疾馳到燕京國立總醫院。高燒的孩子躺在媽媽懷裡喃喃呻吟,讓他幾乎不忍去聽。錦書幾乎沒有對他說話,她一直在柔聲安撫著女兒,有幾次,他覺得她的聲音裡已經帶了一絲流淚前一剎那的顫抖。但是一直沒有。
那樣溫軟柔和的她,是怎麼度過單親母親這些年的……
他幾乎不敢去想象。
他在車裡就給秘書打了電話,當他們飛奔上樓時,常年與皇室合作的首席醫生已經等候在急診科裡。醫生對皇帝陛下的面色蒼白有些詫異,但是出於職業道德,他沒有多問,目光已經落在皇帝臂彎裡的小女孩身上。詳盡而迅速的檢查後,他看向年輕的女人。
“只是普通的炎症。這個孩子多大?血型是什麼?我需要給她做皮試。”
醫生的筆尖停留在處方箋上。死寂。他面前的年輕女性僵了僵。醫生詫異地重複了一遍,解釋說:“孩子太小,我必須確定用藥量。”
張了張嘴又閉上,錦書深深吸了口氣。嘴唇被下意識地咬緊,她看見孩子燒得通紅的小臉,心裡倏然一酸。絕望地閉了閉眼睛,她的聲音是能為醫生聽清的最低。
“她三歲四個月……A型血。”
說完這句話,她的力氣似乎在瞬間被抽乾。幾乎不敢去看身邊男人的眼。
他和她的孩子。
彷彿有無數檯鐘聲在耳畔同時鳴響,沈斯曄在剎那間幾乎覺得一絲暈眩。
Ⅷ No Remedy無可彌補
孩子沉沉的睡著了,手背上掛著點滴。錦書半低著頭坐在床邊,臉色蒼白,所有的冷靜、驕傲與倔強都為驚嚇後沉沉的疲憊取代。病床上的娃娃在這時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她立即驚嚇地回身,用臉頰去試孩子額頭的溫度。
沉默攫取了這間病房。她支起身子,避開他的目光。一縷額髮滑落,遮住了她的眼睛。
良久,近乎夢囈般的低語。“……謝謝你。”
他只得生疏而禮貌地回答:“不客氣。”
他似乎看見錦書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緩緩抬起頭,目光一點點上移到他臉上。相距不過咫尺,卻彷彿隔著天涯之遙。他在他眼裡看見了瞬間的迷茫。但是她隨即苦澀地彎了彎唇角,把臉轉向另外的方向。
“錦書。”
沈斯曄沉默了許久,慢慢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錦書倦怠已極,沒有動。
“她……是我的孩子?”
凝固般的死寂。上午的陽光從窗簾縫隙落進來,照亮了一室荒涼。錦書沒有否認。她伸出手,握住了孩子幼嫩微涼的小手。水滴聲一滴滴落下,落進他們共同的血脈裡。錦書輕輕苦笑了一下。她並沒有看著他,但他知道她是在對自己說話。
“……她叫何宛。”
宛如初見。
身後的男人猛地一震。沉默著,他慢慢抬起胳膊,終於小心翼翼地環住她的肩膀,一如幾年前的親暱;但是此刻,他已經不再奢望能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