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尋人的過程漫漫,始終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做作,與溫婉素日裡沉穩的個性不同,這是又一點怪異。
出去尋找周氏一家的人一波又一波,每一波都石沉大海,探不到半點訊息。
五口之家的老弱婦孺,一昔之間從個郊外的莊園消失得無影無蹤,若說這周家人背後沒有高人出手相助,斷然行不通。
蘇暮寒如今草木皆兵,他心裡有種奇怪的設想,便是慕容薇與溫婉和夏鈺之等人串通一氣,只將自己矇在鼓裡。
溫婉與自己流著相同的血脈,要麼就是她根本便熟知隱情,不肯認下這大周后裔的身份,才助外祖一家人銷聲匿跡。
豆生同根,相煎何急。蘇暮寒委實不願事情是自己想的這個樣子,他與溫婉這兩支嫡親的血脈有朝一日也要骨肉相殘。
依著計劃,豆蔻年華的女孩子最好矇蔽,幾句生死相許的誓言便能換得她芳心暗系的堅定,蘇暮寒依舊要從慕容薇身上下手。
細細梳理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為,除去想要行走邊城那番言辭激烈的爭吵,蘇暮寒並沒有什麼把柄落在慕容薇手裡。兩人相見,他依舊可以深情款款,演繹兩小無猜的佳話。
事情亂成一團糟,像理也更不清的亂麻,蘇暮寒愈加註意慕容薇日常的雞毛蒜皮,才曉諭流蘇事無鉅細,都說與自己知曉。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流蘇自謂冰雪聰明,不費心力便打聽到主子的一行一動。哪裡曉得慕容薇幾人都在自己面前演著戲,說話做事各有分寸,單為借她的嘴傳遞這些又假又亂的訊息。
提起夏蘭馨,蘇暮寒的臉便陰沉得像六月雷雨天的烏雲。
若說慕容薇心如純淨的白紙,可以任人左右,夏蘭馨的心思便可謂不見底的深潭,瞧著一天真爛漫,實則縝密通透,有著一針見血的尖銳。
這麼一個人,與慕容薇走得近便,自然輕易便可左右她的想法。偏偏夏蘭馨的背後立著忠心不二的夏家,立著掌了大權的夏鈺之和老而不死的夏老太君。
潛龍暗衛像是一季橫空出世的悶雷,以猝不及防之勢轟了下來,震得蘇暮寒一顆心搖搖欲墜。
此前朝中風平浪靜,沒有聽到一絲動靜,隨著這皇家御用的暗衛名聲一出,夏鈺之竟然躋身二品武官。以他年齡之輕、資之淺,引得滿朝譁然。
如今的夏鈺之與自己情虛言淺,已然不是當年一同爬樹、掏鳥窩與摸魚的夏三哥了。做為朝中嶄露頭角的新貴,掌著金吾衛與潛龍衛一明一暗兩大勢力,他手中的能量絕對不容小覷。
蘇暮寒無可奈何。一日承襲不了安國王爺的爵位,一日便立不到朝堂之上,更不能隨意動用那些與自己結黨的官員。
與這些壞訊息對應來的,便是流蘇夜裡親耳聽到,慕容薇竟然不顧及自己的名聲,向崇明帝公開討要玉屏山地段的實封。
為著本朝沒有先例,慕容薇特意引經據曲典,搬出了李唐太宗時期的壽陽公主,大有志在必得之勢。
這一封密函擺在蘇暮寒面前,他前前後後讀了幾遍,才將信拿給蘇光復,兩人一同參詳,流蘇密函裡的內容有幾分可信。
正陽與蒼南兩縣的縣令聯袂傳信,道是玉屏山地界已然無法轉圜,盡數歸了工部來的人處置,他們這些地方官絲毫插不上手腳。
劉本透過一味涼茶樓,將這資訊傳遞給蘇光復的時候,兩人都著實吃了一驚。
福壽膏氤氳萎靡的香氣裡,劉本心裡十分懊惱。他任著都察院御史的職位,明裡暗裡給多少人放過水行過方便,偏是前幾日才與工部左右侍郎和幾位郎中一起宴飲,這些個老油子竟沒有一人提起這檔子事。
工部有人悄無聲息領了聖旨出京,直奔玉屏山而去。劉本做為朝中二品大員,明裡暗裡未聽到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