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與皇后湯伽兒,兩人都是一幅啼笑皆非的樣子,正勸著太皇太后回宮。
湯伽兒命人擰了雪白的帕子,替太皇太后淨手,笑吟吟地催促道:“皇祖母,大皇姐的車子已經入了宮,您該回去等著阿暖與阿澄這一對寶貝給您磕頭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湯伽兒的話,隔著遠遠的竹籬,有少女清若甘泉的聲音泠泠響起:“太皇祖母,阿暖來看您了。”
碎金般的嬌陽自壽康宮一片蒼青的翠柏與碧松間篩落,澄澈而又高遠,樹下一身凝碧蜀絲錦衣的女孩兒明眸皓齒,肩上斜斜挽著一方嫩黃的織錦披帛,如春天方才抽條的嫩芽般婷婷玉立,正是慕容薇的女兒顧暖。
顧暖緊走幾步,衝太皇太后翩然下拜,然後便嬌憨地挽住了太皇太后的臂膊:“太皇祖母,阿暖兩年沒來,您的身子骨還跟從前一般硬朗。”
“這丫頭就是嘴甜”,太皇太后拍拍顧暖的小手,笑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來:“不過是託了這幾畦菜地的福,每天來活動一下筋骨,說起來這還是託了你舅母的福氣,是她祖母給出的這個主意。”
湯伽兒婉然一笑,雖不復孩提時代的耿直,卻依然質樸自然:“皇祖母身康體健,是咱們大家都沾了您的福氣才是。”
眾人說說笑笑,顧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閃出一身水綠四合玉意紋錦衣的顧澄。十二歲的少年承襲了父母的秀美,灑脫颯爽,風姿格外俊逸。
顧澄規規矩矩跪倒在綠茵如織的草地上,向太皇太后見禮,又粲然衝慕容與湯伽兒一笑,接著俯下身去。
昔年隨著慕容在雪地裡捉錦雞的小常如今已然是威風凜凜的大內總管常公公,他慌忙上前扶起這姐弟二人,湯伽兒已經握了顧暖的手關切地問道:“一路上可曾勞累,舅母早便替你們姐弟預備了寢宮,要不要先去休息?”
顧暖將嘴微微一翹,她眼眸彎彎,墨畫秋波般的笑容格外醉人:“舅母不必招呼我們,前頭來了一堆的客人,您還是先去瞧一瞧。”
風過淙淙,吹動湯伽兒鬢前的絲髮,一點紅寶的流蘇在她額前輕輕盪漾,她緩緩笑道:“讓我來猜一猜,難不成你婉姨與子持姨母同時來到?”
“舅母只猜對了一半”,顧暖慧黠地眨眨眼睛:“揚州與淮州都來了人,如今在皇祖母宮裡烏壓壓立了一地,說話間便要來給太皇祖母叩頭,我與阿澄不過先行了一步。”
顧澄溫文爾雅,微笑著點頭附和姐姐的話語。
龍鳳雙胎的姐弟倆性格迥然不同,顧暖比年少時的慕容薇更添活潑,顧澄卻比從前的顧晨簫更加沉靜。兩人湊在一起,到也相得益彰。
這些年三國睦鄰友好,時有往來。打從李承浩即位,高麗國又與中原牢不可分,到真成就了天下海晏河清的盛世。
如今西霞朝中天翻地覆,也算得日新月異。
夏閣老與湯閣老年事已高,二人雙雙致仕。老將軍許三年前些年也卸下身上的重擔,兵部尚書的位子沉甸甸在夏鈺之身上。
自打前年湯伽兒誕下皇長孫,崇明帝便正式讓位於兒子,自己安心做起了太上皇,與楚瑤光夫妻二人退居甘泉宮,整日含飴弄孫,樂得清閒自在。
陳煥善、陳煥忠兄弟二人調入京中,崔遙由揚州郡守升任淮州太守,陳家的人依舊牢牢替西霞守住江陰的命脈。
歷山書院名動江南,士子儒生趨之若鶩,替京中培養了不少人才。陳欣華的兒子崔端、陳煥善的兒子陳晟、陳箴都是其間的中流砥柱。
雲揚入主翰林院,一門心思做起學問,如今是當仁不讓的翰林院首席大學士,門下弟子桃李芬芳。
如今太皇太后八十大壽,大家終於又能湊在一處,熱鬧堪比瑤池蟠桃盛會。
湯伽兒與顧暖簇擁著太皇太后剛回到寢宮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