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就站在原地,看著他那逃離般的背影,眼波閃了又閃。
前幾天家裡收到法院傳票,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連續幾天都沒有休息好。
時羨死而復生的事情就夠讓人震驚了,季維犯法更是讓她徹夜難眠。
束手無策之時,自家小兒子卻格外雲淡風輕,說該判刑判刑,該伏法伏法,一切按流程走就是了。
句句都是季維,卻半句不提時羨。
當時,她真的差點就以為斯齊是忘了時羨了。
直到後來半夜,她下樓喝水,清清楚楚的聽見一樓臥室裡傳來陣陣低吟嗚咽。
心裡好奇,就推開門縫去看。
果不其然,自家兒子就伏在飄窗前,手裡緊緊捏著法院傳票,肩膀一聳一聳的,抽噎不斷。
季夫人心疼極了。
只覺得自家兒子命苦,更恨自己年輕時看錯了人,
到老了,還連累孩子
她重嘆一聲,也隨之進了審理廳。
入內,時羨與賀嚴便坐在原告席上。
和從前一樣,還是那樣的郎才女貌。
季斯齊凝著他們看了好一會兒,才垂下頭,沒再有什麼動靜。
忽然,一道鈴聲傳了出來,在安靜如斯的審理廳中顯得格外突兀。
賀嚴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瞥了一眼,迅速按了結束通話。
隨後附在時羨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起身朝外走去。
再回來時,臉色肉眼可見的暗了幾分。
時羨目光追隨著他落座,小聲問:「怎麼了?」
賀嚴輕輕搖頭,「沒事。」
話雖這麼說,可他那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沒事。
時羨不放心,正想再問什麼,法官突然敲了下法錘。
示意開庭。
須臾,一位身著看守所識別服的白鬢老人被兩個警官羈押著帶了上來。
想著季斯齊比自己還小几歲,卻不料他的父親竟是個花甲老人。
那是時羨第一次與季維正面交鋒。
雖然所有人都瞞著她九九被綁走之後的細節,可那是綁架啊,不是做客。
時羨不敢細想。
唯有那雙如浸了血的桃花眸,迸發出鋪天蓋地的恨意。
也不知季維是悔過還是心虛,亦或是覺得丟臉,無論是取證,還是辯護,他始終沒有朝聽審團和原告這邊看一眼。
從頭至尾,低著頭,十分配合。
末了,法官再一次敲響法槌,進行宣判。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羨不自覺的握緊了剛才還鬆鬆垮垮的搭在膝頭上的五指。
「就這樣嗎?」
她櫻唇微啟,偏過頭,「這就結束了?」
賀嚴微微一怔。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從時羨眼中看到了『不甘』二字。
以為是她覺得不解氣,賀嚴稍稍朝她湊近了一些,「季維已經年過六十,十五年的有期徒刑於他而言,幾乎後半輩子都要在牢裡度過了,而且」
他頓了下,森然勾唇,「季維在監獄裡的日子,不會好過。」
賀嚴的聲音像是裹挾著刺骨寒風一般,涼颼颼地鑽進了時羨耳膜中。
『不會好過』四個字,聽起來沒什麼情緒,可從賀嚴口中說出,那便是真的不好過了。
時羨甚至毫不懷疑,季維進了監獄,不會比入地獄好多少。
只是
「我說的不是這個。」
起身之時,時羨雙手撐在桌子上,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深凝著賀嚴問了句,「我說的是,許慕嘉。」
那可是主謀。
可季維伏法了,卻始終沒見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