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清朝,京城裡也沒什麼過上巳節的風俗,因而這府裡也沒什麼大的動靜。許氏才走不久,即便是有什麼節日都只能小辦,倒也沒人攪了馮霜止的清淨。
不過這一日,馮霜止起了個大早,身上的傷基本已經養好,見不到什麼痕跡,還跟以前一樣細皮嫩肉。喜桃與巧杏伺候她穿衣梳洗。
眼見著天還未亮,馮霜止想起她阿瑪馮章來,“一會兒去正屋向瑪法晨省問安,順便一問入學之事。巧杏,我的書房可收拾好了?”
巧杏捧著她的妝奩,忙點頭道:“知道小姐近日要入學,已經收拾好了,前些天奴婢聽府里人說,老太爺為小姐請了一位不錯的私塾先生呢。”
二小姐要上學的事情,已經是傳開了的。按理說馮霜止已經是九歲,早就可以上學,但以前是許氏在世,都是許氏手把手教她,讀《千字文》,寫一些簡單的字,可是現在許氏已然不在,只能去外面請先生來坐館。
只不過,外面請來的先生,就跟許氏教習不一樣了。先生會向英廉稟告學生的學習情況,而且其實也不教更高深的東西,大多都是學什麼女戒女則。馮霜止一向不喜歡這些東西,知道了,其實也不過是注意著一些,她心裡的東西從來沒有改變過。上學塾,也許能夠有機會接觸到別的東西而已。
再說上學這種事情,大戶人家的子女都是避免不了的,即便是馮霜止去跟英廉說自己不想上學,那又有什麼作用呢?終究胳膊擰不過大腿。
“書房緊著看,勿讓別人進去了。前兒失手砸了一方徽硯,你去庫房裡取一件過來。”馮霜止閉著眼睛,任喜桃為她梳頭,嘴裡說著的話卻是很清楚的。
只是她這話卻讓巧杏為難了,她半天沒應聲。
喜桃梳頭正好差不多,後面編一根大辮子,纏兩寸長的紅繩,墜個小玉墜兒,馮霜止自己整了額髮,將光潔飽滿的額頭蓋住,也遮掩了眼底出來的銳氣。她問巧杏道:“怎麼不說話?”
巧杏遲疑了一會兒,眼看著馮霜止眼底的冷色越來越重,這才吞吞吐吐說道:“二小姐,您忘記了,現在支領東西都要過二姨奶奶的手,現在是二姨奶奶和三姨奶奶一起管家。昨日去要新茶的時候,二姨奶奶的臉色就……”
這個時候,她倒是會編排起二姨奶奶了。
馮霜止自然知道,許氏走了之後,家裡掌權的人就變了,清朝旗人子弟都是不管家裡的事情的,一般也就是內宅之中的婦人負責理財。許氏在的時候是許氏管著,可是現在許氏沒了,英廉那幾房小妾也是扶不上來的,索*給了二姨娘張氏和三姨娘兆佳氏管。按理說是輪不到二姨娘的,畢竟三姨娘兆佳氏的身份高出去一些,還是滿洲旗人出身。只不過三姨娘在府裡一直不怎麼管事,也從沒表現出什麼才能出來,因而英廉也隨口點了不怎麼惹事的二姨娘。
如果馮霜止年紀不是隻有九歲,現在完全可以將管家的權力要過一些來,但現實就是——她年紀還太小。
本來二姨娘管家也沒什麼,大事不會出,只是小事上膈應人而已,比如現在。
馮霜止唇邊掛起一抹笑,聲音溫和得很,“你去稟明二姨奶奶便是了,二姨奶奶是個通情達理的,我不過是給自己的書房添置點東西,她能說什麼?”
即便是許氏不在了,她馮霜止也是嫡女,二姨娘心比天高也不可能從妾給抬到正妻填房的位置,規矩擺在那裡+,鄂章要是敢這樣幹,她便能直接將這事兒捅大。二姨娘已經被許氏的捧殺手段廢掉了,馮霜止要收拾掉二姨娘,不過是時間問題。說到底,最有威脅的不是看起來威脅最大的那個。
馮霜止的意思是讓巧杏去說這事兒,巧杏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了馮霜止一眼,“奴婢現在就去嗎?”
“晨省之後吧。”馮霜止說完就已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