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雖然離開了嵐州,但寫信回來的次數十分頻繁,還常常拿回來新的配方,家中的阿紫也就從未懷疑她是否出了事,或者根本不在人間。
來送信的謝清霄每次看見狐妖臉上真摯的欣喜,其實都有些被顛覆認知。
謝氏一門從小就會樹立斬妖除魔,凡是妖孽皆是冤孽的理念。
謝清霄更是其中甚者。
死在他劍下的妖魔不計其數,他從不覺得妖魔之中真會有什麼好的。
但阿紫似乎是個例外。
今日送信,她拿了個包袱請他帶給扶玉。
“這是我給東家做的新衣,冬去春來,東家在京城那樣富貴的地方,若是穿得太樸素,行走起來怕是不太方便,還請鏢師將這些新衣帶給東家。”
隨衣裳附上的還有給“鏢師”的謝銀。
幾次迎來送往,阿紫對這位鏢師熟悉放心起來,貴重一點的東西也敢託他帶了。
謝清霄沒拒絕,照例全都收下,正要告辭,就聽阿紫說:“對了,還有個口信,我忘記在信裡寫了,陳婆婆的忌日到了,東家回不來,我會準備好東西,替東家去帽兒l村祭拜的。”
陳婆婆。
需要扶玉祭拜的逝者,該是和她關係緊密的。
謝清霄這時才意識到,除了她主動透露的,自己好像並未特意去了解過扶玉的過往。
最開始扶玉在他眼中不過是將死之人。
他素來沒有了解死人過去的習慣。
不過現在——
謝清霄走在凡間的煙火氣裡慢慢想著,既知道了逝者的忌日,不去祭拜不合禮數。
謝氏是禮儀之家,身為謝氏子弟也不能失了風範。
但就這麼折回去問阿紫陳婆婆埋在何處有些不太合適,謝清霄思索片刻,直接往阿紫提到的帽兒l村行去。
作為走出帽兒l村的大掌櫃,扶玉在這裡很有一些名聲。
謝清霄稍作打聽就瞭解了一切。
“陳婆子雖然一生無兒l無女,但老了老了,遇見嚴老闆這麼個知冷知熱的好閨女,拖著病懨懨的身子多活了幾年,死後風光大葬,也是叫人羨慕啊!”
早知如此,當年要是叫他們收留了嚴老闆該多好。
這是謝清霄從說話人心底感受到的真實想法。
瞳術悄然無聲地開啟,又毫無痕跡地關閉,謝清霄注意到了“收留”二字,也從說話的村民腦海中看到了所有關於扶玉的訊息。
村子裡,尤其是凡間這種貧苦的村子,總少不了一些左鄰右舍的閒事。
陳氏少時父母就去世了,她一個人拉扯弟弟長大,但弟弟也出意外沒了。
從此外界就說她八字太硬,刑剋六親,再沒人敢靠近她。
她一生未嫁,生活在村民的指指點點之中。
死前幾年,扶玉被她收留,完全不在意別人提到陳氏克親的話,好好地奉養她,為她養老送終。
謝清霄沉默地來到陳氏的墓前,帽兒l村貧瘠,這座墓也算不得多豪華,不過是鋪了糯米石灰漿,牢固乾淨,就已經是很風光了。
他站在墓前,可以感受到這座墓中真的有凡人屍骨。
相較於詐死的蘭荷,陳氏是真的死了。
謝清霄沒懷疑過這位老者的死,但透過今日所知,他有了一件無法不在意的事。
謝清霄撤了障眼法,撩袍在墓前半蹲下來,將早就準備好的祭品擺好,又認真燒了紙錢。
看著黃紙在火中化為灰燼,謝清霄彷彿又看見了琴桑化為灰燼的那一幕。
入夜時分,謝清霄回到萬丈淵,扶玉還沒入睡。
自從謝清霄每晚都回來之後,她已經習慣了與他暗號接頭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