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只是為了應付外界,所以在自家擺了兩桌飯菜,喝點小酒,連嫁衣都沒穿。
在這樂土之中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曬過太陽之後,天變得有些灰濛濛的,扶玉渾身燥熱地被推回了宅子,入目皆是紅色。
法術真奇妙,她不過出去一會兒,回來這裡就變成了現實裡要裝扮數日的模樣。
紅燈籠高高掛起,扶玉被趕鴨子上架,按在梳妝檯前梳洗換衣。
她好說歹說才只有一個姑娘進來幫她穿衣服。
嫁衣複雜,不比平日,她自己好像確實不行。
扶玉低著頭整理衣衫,以為幫忙的姑娘不會看到她緊蹙的眉頭,但那姑娘遞來一條帶子後,極小聲地問了句:“扶玉姐姐不想成親嗎?”
扶玉動作頓住,不確定她這麼問是什麼意圖,暫時沒有開口。
“我是阿舍。姐姐和晚香姐說話的時候我聽見了。”
她湊到扶玉身後,聲音更低了。
“如今看姐姐這樣不想成親,便想起我自己來。”
扶玉回過頭去,和阿舍對上視線。
“我一直不敢和別人說……因為大家好像都不想回家。我回家那次,還沒走到家就心慌意亂,對這裡很是想念,就忍不住回來了。”
阿舍喃喃道:“可我回來之後又會很想家。我是家中么女,爹孃和哥哥們都對我極好。阿孃最是疼愛我,捨不得我出嫁,一直說等我及笄就讓我自己尋個合心意的上門女婿。若我一直不回去,她怕是活不成的。”
說到這裡,阿舍落了淚:“扶玉姐姐今日那樣問晚香姐,提起那些奇怪之處,可是有什麼法子能出去嗎?你也覺得這裡面不對勁是不是?那我們能不能一起、一起想想辦法?”
扶玉一直站在那安靜聽著,不言不語。
她一直希望能找到同盟,現在同盟來了,她又有些不敢相信。
她很擔心這是來探她口風的。
在竹林聽到孫晚香的話後,她心底就有些迷茫,不知自己到底還要不要將這裡打破。
以前是覺得,自己此行救人也救己,雖是無奈之舉,但也是善舉。
可孫晚香的話讓她開始懷疑了。
如果打破這裡,救了這些女子,她們又該何去何從?
真的回去嫁人?承受流言蜚語,風波不斷?
她來之前不知內情,不明白她們真正的選擇和心意,尚且可以答應,但現在什麼都知道了,又該何去何從。
她不能為了自己,反而去害了更多的人。
可留在這裡就真的萬無一失,完全是好處嗎?
她的畫中人突兀的言語,確實也是問題所在。
如果留在這裡會死,她們還都會和孫晚香說的一樣,選擇幸福地死在這裡,也不要回去痛苦地活著嗎?
在這裡就真的全都是幸福嗎?
又有多少像她一樣,被迫與妖孽消解,被迫成親?
其實扶玉能力有限,本也做不了太多。
她只是個誘餌,真正操控魚竿的人是萬物生。
她身在其中,力量微薄,即便想幫她們維持現狀,也阻擋不了萬物生的進度。
“扶玉姐姐,我沒時間了。”
嫁衣總有穿完的時候,阿舍握住了扶玉的手。
“我總覺得那次歸家,菩薩不是真心要我回去的。我半路就開始心裡難受,對這裡無比思念,可我真的沒有多喜歡這裡。我那個夫君也是和你一樣,在畫裡看到的人,雖然覺得俊美,卻談不上多麼喜歡,怎麼就那麼思念了?待我還回到他身邊,立刻身心舒暢起來,如倦鳥歸巢,最初的那幾日,是真的再也不想走了。”
“但時間長了,那些想家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