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時,發覺自己瞎了。
她什麼都看不見,一點光感都沒有,周邊盡是黑暗。
沒人會在自己好像瞎了的時候保持淡定,她慌忙起身,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牢牢抓住。
“莫怕,只是天黑了。”
萬物生很清楚扶玉在擔心什麼:“不只是嚴姑娘,貧僧現在也什麼都看不見。”
扶玉怔住,半晌才回過神來,摸索著回到萬物生身邊。
她不知自己昏迷多久,也不清楚事情進展到了什麼地步。
她只是有點悻悻然和倦怠。
居然還沒結束嗎?
怎麼就沒昏迷醒來萬事休呢?
她像個小動物蜷縮在萬物生身邊,想要坐下,卻覺得地面凹凸不平,很硌得慌,於是只能蹲著。
“這又是哪裡。”
她問這話時,語氣裡掩不住濃濃的疲憊。
萬物生頓了頓才道:“泥菩薩已誅,但事情還未全部瞭解。他死前將我們關進了同悲渡的底層,貧僧正在想辦法出去。”
同悲渡的底層?扶玉對這地方的瞭解還真沒那麼深。
她有些茫然道:“那又是什麼地方?”
萬物生這次沒有解釋。
他和謝清霄不一樣,幾l乎她所有的問題他都會解答,拒絕回答這還是頭一回。
這無疑讓扶玉警惕起來。
眼睛看不見之後,感官就會特別清晰,扶玉的遠離和接近,萬物生都感知深
刻(),包括她此刻的警惕不安?()?[(),手指落在他袈裟上不斷蜷縮又探出來的嘗試,恍若吹遍了胸腔的蒲公英,令他鮮少地感到發癢。
他嘆息一聲,最終還是解釋道:“同悲渡的底層,便是所有殉情者的埋骨之地。”
佛門講究粉紅骷髏,紅顏枯骨。
皮囊之下都是白骨,修佛的人看到誰,不管是不是俊男美女,都是看到一副白骨。
萬物生是佛師,坐在無數白骨之上也可安然平靜,但扶玉就不一樣了。
她抓緊了萬物生的手臂,感受著他手臂肌肉的弧度:“埋骨之地,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
她挪動了步伐,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響,氣息微弱:“我腳下,現在都是,屍骨?”
萬物生低聲道:“所以看不見,很好。”
看見了,那光景扶玉怕是更加無法淡定。
扶玉已經被自己想象出來的畫面給嚇完了。
她可沒什麼禪意修心,根本無法看穿萬物表象。
她真的害怕。
之前種種早就在她心裡積攢起了濃濃的恐懼,現在的埋骨之地直接將這些恐懼點燃,扶玉這次是真的要崩潰了。
老天爺,她今天是非死不可嗎!
沒被泥菩薩害死,也要被嚇死了!
她勉強維持著人類的體面尊嚴抱緊了萬物生,聲音發顫道:“還要多久才能出去。”
儘管怕到了極點,人已崩潰,但她還是沒有吵鬧,沒有亂跑。
唯一出格一點的行為就是抱得他有些緊。
緊到萬物生被勒得都有些窒息。
他在黑暗中沉默許久,才慢慢說:“貧僧背嚴姑娘找出路。”
這是樂土造的同悲渡,底層之中即便是萬物生的靈力也會受限,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邊走邊看。
他蹲在扶玉面前,將她僵硬的手臂拉到了頸間。
“上來吧。”
扶玉怔在黑暗之中,萬物生是她唯一的指望,唯一可以感受到的熱源。
須臾,她如同之前那樣,摸索著他的手臂,一點點爬上他寬闊溫暖的背。
萬物生的袈裟分好幾l層,但都很單薄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