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轉過身來,定在她臉上的眼神帶著悲憫和激賞:“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姓氏。”
“不,母后,”桓宓道,慢慢將她挺直的腰背挺得更直,下巴也微微抬起來,流露出些許傲氣:“我並不覺得我的姓氏辱沒了這個後位。”
“我沒有說你的姓氏辱沒了後位,”皇太后道:“我的前半生都與這個後宮,與這個鳳位息息相關,這後位上坐過了每一位皇后我都瞭如指掌,她們其中雖然不乏睿智之才,卻也不缺心胸狹隘、目光短淺之人,她們才是辱沒了後位。”
桓宓唇角一動,微笑了一下,向她屈膝行禮:“多謝母后讚譽。”
皇太后向她走近兩步,伸出手來:“只是給你一個姓氏,能讓你更安全罷了。”
☆、貳。後位(二)
桓宓順從地將手放進她掌心,站起身來,微微垂著頭,儀態恭謹,能感覺得出是發自內心地敬重眼前人,所以才能做出這樣的姿態表情。
然而她卻說:“那只是障眼法罷了,母后。”
“您曾經見過變戲法的人,用障眼法矇騙眾人的眼睛,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如今您賜我一個姓氏,也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朝臣裝作被矇騙,而我裝作矇騙成功。但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假的,我並不姓鳳,我父親也不是哪個封邑的君侯。”
皇太后微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桓宓看著她唇角淺淡的笑意,也跟著微笑,再次向她低頭屈膝,雖然是謙卑的姿態,然而語氣裡的張狂卻是無論如何也掩不住:“母后請放心,我會盡力比鳳氏皇后做的更好。”
皇太后又微微笑了一下,輕輕點頭:“好。”
桓宓微笑著送別了皇太后,也送別了這個新帝即位前不起眼的插曲,自幼便服侍她的貼身侍女阿默從殿外走進來,恭順地詢問她是否準備安寢。阿默已經領了椒房殿殿上司的職位,被後宮掌教禮儀的女官仔細訓誡過,一舉一動都染上宮廷特有的嚴謹端莊。
桓宓有些不習慣她如今的模樣,還偏過臉來與她說笑:“你這樣安靜,真教我驚訝。”
阿默低眉順眼道:“婢現在服侍的是皇后,自然要陪著一萬分的小心。”
桓宓無所謂地笑了一聲:“私下裡何苦如此生分,我還是你的大小姐。”
阿默卻搖頭:“娘娘絕不可以掉以輕心,這宮裡所有的眼睛都盯著您呢,您是外姓,他們一定不會容忍您的無心之過。”
桓宓皺起眉頭,有些不悅:“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不過是一句平常的問話罷了,然而阿默卻渾身一抖,如同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一般雙膝跪地:“婢失言了,請娘娘降罪。”
桓宓的眉心皺的更狠,親自彎下腰來扶她起身:“我不知道是誰將你變做這幅模樣。”
“你知道我是外姓,所以即便是我的言行舉止與鳳氏皇后一模一樣,也會有人來無中生有。與其日日活在別人的影子裡效顰,倒不如就按自己的本性來,”她面對著阿默,表情嚴肅地如同面對一場戰爭:“這世上,並不是只有鳳氏的女人才適合做皇后。”
阿默誠惶誠恐地點頭,想要對她屈膝行禮,卻被桓宓攔住:“除了陛下和母后,我在這宮裡就只有你可以全心信任,你不要對我做如此形容,就好像我們從來沒有相識過一樣。你知道,明日之後,我身邊將充滿了如你方才一般形容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和她們變得一樣。”
“起碼是在只有你我的時候,變得和她們一樣。”
阿默眼底泛起了紅潮,急忙垂下眼睛來掩飾:“阿默會永遠和大小姐在一起。”
桓宓眉心鬆開,微微笑了起來:“好。”
兩人轉過身,繼續緩步行走,宮中的夜風比別處涼許多,桓宓著了單薄的絲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