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要我幫個忙,他們知道你不會買他們的帳,就讓我帶幾個條件不錯的好姐妹來吃頓便飯,希望你留意一下,順便先讓他們過過眼——”
“你瘋了嗎?宋子俐。”他忍不住屈指敲一下她的額角。“他們要這麼急,我把鄧欣帶來交差一下不就行了?何必這麼費事?她剛剛還在CALL我,我這就叫她來——”原來派對是個幌子;他和子俐常玩在一塊,不會對她設防,依慣例今夜的邀約他必然出席。
他取出手機,子俐急忙阻止。“就是不能是鄧欣。”
兩人眼神交會,他立即領悟。這是宋家的禁忌。鄧欣什麼都好,人美又能幹,應對進退恰到好處,父親曾擔任地方政府要職,母親是一傢俬人醫院院長,人面之廣,並不遜於宋家,可惜獨立早熟的鄧欣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保守的宋家說什麼也不願接受她。
“宋子俐你給我搞相親?最近閒得發慌?”他眯眼乾笑兩聲。
“喂!也不算相親好不好?大家吃個飯認識一下,你不喜歡也沒人能強迫你,就讓我交代一次,下次你有事我一定挺你。”子俐挽住他手臂,在他耳邊連聲央求:“是哥兒們對吧?你不能壞我的事,我爸答應投資我的店了。”
“哥兒們會出賣我?”
“放心啦,子揚他們今天不是為你的事來的,你不必感到拘束。”
子俐心虛地笑。他不再多言,逕自跨進熱鬧的廳堂。
當然,如果應個景可以換得一段耳根清淨的日子,配合一下也無妨,何況此刻裡面的人已陸續發現他了,一個個揚聲喚他。
因為多半是自己的四親等手足,他省卻了周旋的力氣,一逕揚手微笑,有人以指尖撫過他的發,不勝激賞道:“這髮型真適合你。瞧你,你該去拍電影,幹嘛搶我們的飯碗?”
“開玩笑!那我們可能連見他一面都難了,這麼多粉絲要應付。”搭話的是子賢還是子謙?
“對了,這次我們行銷部要搞個平面廣告,我看不必另外找人了,你貢獻一下自己,我們也省筆預算,怎麼樣?”這位應該是子鈞。
“二伯那關可過不了,他老人家最恨男人只有一張臉。子赫,別聽他的。”
二伯指的是他父親。
他保持著同樣的行姿和笑容穿過客廳,暢飲了兩杯雞尾酒,藉著嘴裡的甜味和輕微的酒精轉換一路起伏的心情。
認真說起來,宋子赫並非能準確無誤叫出所有搭話者的名字,他們的個頭、相貌、年紀、穿戴相仿,連婚姻物件都似複製品,符合宋家一致標準,兼又全是子字輩,子賢、子安、子聰、子揚、子鈞……他不擅長記男人的名字,何況他們自小各住各的,長輩彼此間有外人難解的盤算和過節,除了應時節日的家族聚會,交會並不多,能叫全所有子孫輩名字的恐怕只有老奶奶;父母親私下談論各房的事時,總以——“三房家那個老大……”一語代過,簡單明瞭。
少有交會對他而言算不上遺憾,就像方才,拿他的皮相作文章一直是他們樂此不疲的消遣,他早已習慣這般開場白,多半莞爾以對,以消弭玩笑中夾帶的尖銳。老實說他並不在乎,他十分懂得自身條件涵攝的芒刺感,所以越發包容這類充滿針對性的言語。
子俐很有一套,不知用了什麼名義讓這群人肯拋下私務赴會,他卻毫無興致在下班後和這群人動腦接招,腳步遂轉個彎,憑直覺尋至白色迴旋樓梯旁的小偏廳,果不其然,他的母親、父親、大伯、大伯母皆在座,除了稍遠處端坐如磐石、一頭銀絲、滿臉細紋的老奶奶,正手捻一串琥珀念珠閉目養神外,其餘幾人交談得頗融洽快意,言談間喜形於色;他執家禮斂身向長輩們致意後,再走近老奶奶,親膩地叫喚一聲,老人無動於衷,周身透著和家人捍格的肅穆。
大伯母見狀,岔開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