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近,我坐於案前翻閱著《孫子兵法》。雲珠怕我看傷眼睛就為我掌起一支燭火,還細心地為我熬了一碗清湯,雖然不是很名貴,但是才滑入喉中就有清涼之感,洗去了我一日下來的疲勞與煩躁,真是個體貼的丫頭呢。
“姑娘,你看的是《孫子兵法》?!”她在為我收拾已經見底的清湯碗時發現了我看的書名,竟然驚叫了起來。
“嗯,怎麼了?”我依舊翻閱書籍,並沒抬頭。
“我第一次見女子讀這書。”她別有深意地停了一下,又說,“姑娘確非一般女子。”
我終於抬起了頭,望著淡笑的她好一會兒,再揉揉疲累的雙眼:“雲珠,你為何入宮?”
“家裡窮,就將我賣進宮換些銀兩。”笑容依舊掛在臉上,絲毫沒有傷痛的樣子。這也是我疑惑的,與她相處了兩日,我對她的好奇心越來越重,很想摸清她的底細。
當我想繼續追問下去時,一位公公來傳話,說是謹姑姑請我們前往正堂,有很重要的事要吩咐我們。眾姑娘皆聚集到正堂等待著謹姑姑宣佈所謂的“重要的事”。
謹姑姑依舊是那張千年不變的寒冰冷霜表情,冷冷地道:“方才皇后娘娘那兒傳下話來,每位姑娘要在九日後於太子殿拿出一幅繡品,若完成不了或手工不夠精緻,入不了皇后娘娘的慧眼,就會被取消選妃的資格。”
“繡品?那簡單……”此次來選妃的姑娘們,花容月貌自是不在話下,刺繡描花更是等閒之事,一聽此話都在竊喜,躍躍欲試。
謹姑姑拿出一匹長寬各十尺的白色絲綢繡布,說道:“娘娘出的題目為‘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梅花仍猶在,雪海何處尋。’”
說罷就為我們每人分發一張長寬各十尺的繡布,要我們好好解題。回去的路上,我聽到姑娘們的竊竊私語,都在為皇后娘娘的題目而愁。
“皇后娘娘到底是要我們繡雪景還是梅花?”薛若喃喃自語一陣。
“又或者是雪中梅?”程依琳一句話贏來眾人的附和。
“你們都說錯了。這兩句詩出自《香雪海》,我想娘娘所說的定為香雪海之景。”蘇姚緩緩地說道,隨後低頭淺吟,“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梅花仍由在,雪海何處尋。蓮露沁芙塵,蓉花怡紛凡。芳顏如冰清,潤物思玉潔。抒美麗憂傷,醉純色浪漫。觀曉寧嬌嬈,贊雪花依舊。”
眾人皆嘆蘇姚的才情,真是位才女,一語驚醒夢中人,也解開了所有人正愁的問題。
在廂房內,我卻是單手撐頭,望著那匹雪白的絲綢發呆。皇后娘娘怎會出這樣的題目,香雪海!難道她酷愛梅花?可是我卻從未聽聞皇后有這一愛好。
雲珠奇怪地望著不動的我問:“姑娘怎麼還在犯愁?方才蘇姑娘不是已經將題解開了麼,難道有什麼不對?”
我將絲綢放下:“雲珠,皇宮內哪兒有香雪海?”
“唯獨二十年前薨逝的袁夫人所居住的長生殿有,其景觀堪稱舉世無雙。”
“袁夫人喜梅?”
雲珠點點頭說:“因為袁夫人酷愛梅花,所以皇上為討她開心從天下各縣郡弄來千百來株優良梅種,每年冬季萬梅齊放,其景觀撼動人心。”
她的語音方落,我就跑了出去,也不顧雲珠在後面的喊聲。才跑出東宮沒多遠,我就止住了前進的步伐。我出來的時候怎麼沒有細問雲珠,這偌大的皇宮裡長生殿到底在哪兒,走到哪才是個頭。
“少主,您這是要去哪?”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面前,我看著他一身禁衛裝,手持銀刀向我行了個禮,聲音雖然如往常那般冷漠,卻夾雜著絲絲的恭敬之態。
我驚訝地指著他,他不是在納蘭祈佑的府中嗎,怎麼突然變身到皇宮做禁衛軍,這又是唱的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