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主的太太什麼都拿不出手,弟媳婦卻樣樣出挑,她縱偏心小兒子,也覺得大兒子有些艱難了——何況容熹打小,確實是運道不如弟弟的。比如說都是念著書準備考試,他偏偏就喪了妻不得成行,叫容嘉反倒超了前頭去。如此種種,也叫人擔憂。後來思忖了半晌,還是沒捨得找個精明能幹的媳婦回來,只能從門第相當的擇一湊活。迎春人老實,長得也不賴,性子溫吞,一等將軍的庶女,做她家還沒中進士的長子的繼室,也算不錯了。
早知黛玉有造化當公主,本來就光芒萬丈,且絕不會蓋著容家的風頭——誰會真沒事拿容家長媳跟公主相提並論?她定是要給容熹挑門像樣的親事啊。
現如今也沒有法子了。
“好賴你父親還有幾分面子在,他若這次能中了,咱們立刻給求個外放的職兒,不求地兒、官位了。”
“可別——”容嘉打斷她,“母親可別再自作主張了,怎麼都得與父親、大哥商議,這可是大哥一輩子的前程,要我說,抬抬原大嫂子的體面,跟歐陽家再近些,也罷了。還能叫遂承那小子高興些,我看這個嫂子也不是計較這些的。”
容騫教女兒極為簡單粗暴,他算是年歲不小才得了白時越這麼個兒子,有挺長一段時間只有林白氏、容白氏兩個女兒,將門虎女,假充男兒教養,才幾歲的時候就學著看賬理家,自己挑奴才買下人,容白氏打小做慣了主,容明謙給女兒挑女婿越過了她她還挺不高興,此時被素來偏愛的小兒子一頓說,頓時有些不適應。
“母親好好管管遂承就罷了,大哥都娶妻生子了。”容嘉嘟噥了一聲,“遂承還怨我嗎?”沒等容白氏說話,他一溜煙地撒腿就跑了。
“這死孩子,長不大似的。”容白氏跟著嘀咕了一句,也沒說別的話。
容嘉這孩子打小就皮實,她一度以為是自己溺愛過了,因此容明謙管教的時候也不敢插話。不過容明謙逢到什麼事兒,動不動就踢一腳打一頓,急的時候手上有什麼就砸什麼,卻從來沒想過關他禁閉,不叫他出門惹是生非啥的。等這孩子長到十幾歲,連容明謙也沒辦法左右他了,考學、入仕,甚至親事,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她一直以為容明謙更偏愛長子的——勤奮好學,踏實肯吃苦,又聽話老實。誰知赴任之前,容明謙竟道:“我一度以為,咱家守成靠老大,奮進得看老二,誰知他竟走了狗屎運,得當駙馬了,也罷,家裡也只得守著了。”
興許,她的確是自以為是了。
容嘉覺得母親如今有些叫他頭痛——“都是外公寵的。”他這麼說,理所應當地捱了林沫一個爆慄:“你是什麼輩分,說這種話。虧得你老子不在,我現在可沒當時的身手去翻牆給你扔饅頭了。”
“不過榮國府這鬧劇還真是——那賈寶玉是真病了還是假病了?”容嘉奇道。
林沫白了他一眼:“說得跟他平時腦子沒病似的。橫豎你在禮部當著差,不是你們就是鴻臚寺,總有人得去打探打探虛實的。你人不都熟?不怕麻煩纏身就去問問了。”
“他們總該叫太醫罷。”容嘉耍賴。
“這種時候,我可不敢和太醫有什麼來往。在善仁堂坐堂的幾個大人,我都叫他們這幾日不用來。”林沫笑道。皇帝離京,多少人眼瞅著要抓他的小辮子,他可什麼麻煩都不想惹。到底還是仗著“腿傷”不隨駕的呢,閒來無事寧可在上書房多坐會兒。無論怎麼樣,沒人敢喪心病狂到在宮裡頭下手。
容嘉到底好奇,偷偷地去打聽——後來發覺真不用偷偷的,榮國府竟是把告示真的貼得滿大街都是。
“尋了他們家那塊寶貝玉,賞銀一萬兩,就只是傳個信兒,也有五千兩。”他唾了一聲,“小爺一月才拿十五石的俸祿呢!”
林沫賞了個白眼給他:“你擱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