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字乃是人之根本,林如海忠心耿耿,朕不忍心他香火斷絕,有何不可?”
李御史這才一哆嗦,他好像走錯了棋。
林沫斂眉淺笑。
他其實還想說點什麼的,工部營繕司郎中秦業從善養堂抱了個已經六歲的女兒回去,不照樣當做秦家的女兒嫁給了三品將軍之子?今年沒了,寧國府大辦喪事,連北靜王都設了路祭,這真要說起來,是不是也要追究下營繕郎抱養女兒的行為合不合律法?
不過既然李御史已然偃旗息鼓,他也就不提了罷。
如今兩皇相爭,稍有不慎就是血雨腥風,既然忠順王不步步相逼了,他也犯不著咄咄逼人,叫忠順王找他下手。
現在還不到他林沫出風頭的時候,見好就收,他是個識趣的人。
下了朝,官員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而去,偶爾悄聲說上一兩句,聲音都極小,像是忌憚著什麼。林沫輩分小,同年們萬沒有上朝的品階的,是以自己一個人在後面慢慢地踱著,也不同其他人搭話。
這些夠資格來上朝的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他願意結交權貴,但絕不是在自己會吃虧的現在。
結果剛出了三門,就看到水溶同另一個年輕人一起站在石階旁邊,袖著手說笑,他慢騰騰地走過去的時候,水溶甚至衝他揮了揮手。
林沫慢慢地走了過去。
那個年輕人長得並不出眾,或者說同水溶站在一塊,他原本中上的皮相就顯得泯然眾人了。倒是一雙眼睛,閃著精明的神采,頗是不凡。
水溶並沒有為他們二人做介紹的意思,只是問:“可有人刁難你?”
叫他過來不就是為了刁難他的麼?林沫笑道:“並沒有。有勞王爺掛念。”
水溶一甩手:“我掛念你做什麼呢!”又拉了一把身後的年輕人,“喏,瞧見了沒,這個就是林沫,沒什麼三頭六臂的,既然他沒事,你放心了沒?走吧走吧。”
林沫目送二人離去,低頭淺笑不語。
八足為龍,四爪為蛟,那人衣衫雖是不顯,領口處卻露出了內衫的紋線。
不過,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林沫回府後,發現黛玉親自帶了一干丫鬟迎在三門之內,見了他來,緊走兩步上來,細細打量了半晌,才鬆了一口氣:“哥哥沒事吧?”
林沫溫聲笑道:“我能有什麼事?過繼給父親是皇上的旨意,那些人想一想就會明白的。萬事有我呢。”又見她眼圈通紅,神色疲憊,忙叫雪雁幾個帶她去歇息,囑咐她放寬心,這個家不會散,才打算回房去換衣服。一扭頭,卻發現雅意還站在遠處,直勾勾地看他。
林沫略皺眉。
雅意低頭道:“大爺,奴婢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那就回去想想看,也許想久了你就知道了呢。”
雅意見他要走,忙道:“姑娘身邊的那個紫鵑,往日裡還問姑娘為何不回去榮府,天天個兒勁地提賈家的二爺,昨兒姑娘替大爺擔心沒睡好,紫鵑還說,姑娘為了大爺哭病了,寶二爺知道,不定得多心疼呢,奴婢聽著這話實在不像,特來說給大爺知道。”
林沫慢騰騰地打量著她,直到她心裡發毛地低下頭去,才緩聲道:“下次再聽到她說賈寶玉,告訴嬤嬤們知道就是了。”
雅意的臉頓時紅起來。
姑娘房裡的丫鬟不守規矩,確實是該姑娘房裡的嬤嬤們管,萬沒有叫大爺插手的道理。可是,可是
“去和姑娘說,下午借她房裡的紫鵑來給我弄個扇套。”他輕聲道,“你若是不想伺候姑娘,跟我說一聲,念在你伺候我一場,給你許個好人家不算什麼難事。”
他轉身便走,身後聆歌、聽意、聞音、妙荷四個丫鬟緊緊地跟著,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