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看起來一貫很強大的主子,也不例外。
他垂首低低應了一聲,“是。”
蕭盛揮了揮手,“你去說一下,好好休息半日。巳時拔營,守營輪班的,讓十七安排一下。”
“是。”
蕭盛自坐在原地,不動。兩個眼皮子卻打架似的,一會兒分一會兒合,他腦袋中有些混沌,迷迷糊糊的,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他不是沒有見過血腥,上一次和沈修蒙瑜對戰樓煩石羊的時候也斬殺過很多人。但是那個時候只有他和十七兩個人,他完全不用擔心他們倆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儘管那個時候看到血,他也只覺得是因為能力不夠,所以才會被人輕易殺害。覺得那也是一種軟弱。
但是這一次,帶著他自己訓練出來的人。他會覺得很擔心。
擔心到最後身邊熟悉的面孔會倒下去,會埋進黃土,會再也睜不開眼睛。
這種擔心,恐慌,憂鬱的情緒。在他結束了戰爭以後,立在原地的時候非常明顯。讓他覺得戰爭非常罪惡,甚至下一秒就想直接離開。
十七突然跑到他面前晃悠,看見蕭盛閉著眼,伸手在他面前晃啊晃啊晃,蕭盛感覺到了氣流波動,淡淡道:“十七。你再晃來晃去,我就把你的手剁下來,直接埋在這裡你信不信。”
十七慼慼然收回自己的手,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突然見蕭盛眼睛陡然睜開,嚇得僵在原地。連吐出來的舌頭都忘了收回來。
蕭盛掃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什麼事?”
十七看了看左右,突然湊攏,聲音小的只有他們倆能夠聽清。
他苦著臉。非常苦惱的道:“主子,您渾身散發的憂鬱氣息都快把整個軍營給淹了。您可不能這麼頹廢啊,不然我得跟著您下地獄了啊!!!”
尾音拖得老長,蕭盛睜開眼,就看見他齜牙咧嘴的模樣。
本來煩悶的心情被他這麼一打岔,蕭盛滿臉哭笑不得,只得無奈道:“你今日殺了多少人?你不入地獄,難道還能昇仙?”
十七眉頭皺成川字形,滿臉褶皺成了一個包子,“話怎麼能這麼說?既然存在戰爭,就自然有存在的道理,要是上了戰場還婆婆媽媽的,那早就被宰了。我可沒有佛陀殺身成仁的心地。”
蕭盛挑了挑眉,突然豁然開朗。
是啊,既然都已經參加進了戰場,那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何況他們出戰,身後還有離邊,還有京城,還有東南,還有整個衛國。心軟除了能帶來一系列的喪權辱國,還能帶來什麼?不是交戰雙方都會心軟,怯弱的那一方先就成了別人的墊腳石。
蕭盛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搭在左便膝蓋上的手動了兩下,笑道:“其實你才是大無畏的性子,還好有你在。”
十七哈哈笑道,“那是那是。主子既然這麼看好我,那我能不能去把骨特澤他們營帳裡找出來的酒拿來喝了?好久沒喝酒了,想念的緊。”
蕭盛瞥了他一眼,“美著吧你,回來離邊再說。別人都在收拾戰場,你看看你在做什麼?”
十七癟嘴,非常不服氣,但還是乖乖退了過去,在一根木柱子底下坐著,一個人在那邊生悶氣。
真是,不就喝個酒嘛,仗都打完了,難道還會誤了大事?
卅九看十七離開了,才過來道:“主子不歇一會兒?骨特澤都已經被砍了腦袋,只需回去交差了,主子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蕭盛掃視了周圍一圈,看都已經進營帳去睡了,才低聲道:“卅九,那日是你跟我一起去的,你真覺得他會只走一步棋?”
卅九皺了眉頭,“主子的意思是還會有後招?可需要給各營的人說一下,不要睡死了,警醒些?”
蕭盛伸了手,搖了搖頭,“只是猜測而已,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