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的沈渝洲,前世那股刻骨銘心的恐懼襲上心頭。
她顫抖著身子想要逃離, 這一刻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在害怕方韻白,還是在畏懼沈渝洲。
她倉惶著逃走,穿過花園、浣洗房、雜役所,她看到了自己所住的院落的大門,驀然停下腳步,轉身回首,看向黑漆漆的身後,離開時沈渝洲那雙要殺人的眼神浮現在眼前,與前世沈渝洲的面容重疊在一起。
他們真的是一個人!
本性偏執而嗜血。
重活一世面對雲氏、方喜兒、方韻白、沈琴棋……她惡語向之,不留顏面,因為他們還和前世一樣,那樣的高高在上,自大無比,自私自利的欺負她,她對付起他們來毫無負擔。
但是面對沈渝洲,她內心充滿了矛盾,回想前世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偏執瘋魔的?
今世的他還是個什麼錯事都沒有做過的可憐少年,他老老實實的在她院中做著最辛苦的活,毫無怨言,她卻一直在拿前世他做過的錯事懲罰他,這樣真的對嗎?
她的腦子很亂,猶猶豫豫的又走了回去,回到了她離開時的地方。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知道這樣的行為很愚蠢,起碼應該叫上丁玲一起去,可她卻沒有……
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發瘋的樣子嗎?
或許她對他還抱著些許的期望,不想他變成前世的樣子吧。
她不敢承認。
在他做過那麼多傷害她的事後,她還想著原諒他。
她不願承認自己是這樣一個軟弱的人。
不願承認他在她心中是不一樣的。
不願承認她或許還……愛著他?
她回到她逃離的小花園,黑暗中,方韻白的胳膊被沈渝洲掰在身後,扭到一個極度扭曲的位置。
方韻白的嘴裡被塞著一團東西,發不出聲音。
月光盈盈,她看著方韻白麵臉淚水,混合著泥土與砂石。他紅著一雙眼睛看著她,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向她求救。
沈渝洲背對著她,並沒有看到她又重新回來了,看到方韻白的動作冷笑著狠狠的拍打著他的臉頰:「你敢選在這個地方對小姐不軌,不就是知道不會有人來嗎,這副表情是做什麼,以為誰會來救你?」
「嗚嗚……」方韻白鼻涕眼淚糊滿了臉,死死地盯著雲依依露出祈求的目光。
「沈渝洲……」雲依依出聲。
沈渝洲拽著方韻白頭髮的動作僵住了,艱難的轉過身子,看到雲依依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小……」他冷漠的臉上裂出無助的表情,忐忑的不知所措,拽著方韻白頭髮的手不知道放到哪裡,慌張的在地上看來看去,好想找個洞出來把他藏進去,銷毀罪證。
「好了,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他會死的。」雲依依平靜的說。
沈渝洲愣愣的點頭,聽話的丟下被他拽著頭髮的方韻白。
沒了沈渝洲的抓力,方韻白一頭栽進泥土裡。
無人管他,沈渝洲起身,低垂著腦袋乖巧的跟在雲依依身後回了院子。
一進院門,他就「咚」的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小姐,奴才知道做錯了,請小姐責罰,不要趕我走。」
雲依依看著他惶恐的樣子嘆了口氣:「你沒有做錯,今天多虧了你救了我,謝謝。」
他跪在地上,抬起頭,與雲依依四目相對,眼裡是異樣的目光。
雲依依也看著他,眼神複雜。
丁玲聽說了晚上發生的事後自責不已,抹著眼淚道:「小姐,以後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絕不離開小姐半步。」
「好了,別哭了,這事不怨你,是我派你出去辦事的,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