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救你!”
成方齋咬緊牙關,愣不吭一聲。
幾個人看他這麼倔,提起拳頭便要繼續打。
周滿心想,可能是昨晚上蜜餞吃多了,嗓子有點不舒服,於是站在近處那杏樹下,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
幾個打人的小孩兒聞聲抬頭,瞧見她跟瞧見鬼似的。
頓時有人叫嚷起來:“周滿,周滿又來了!”
孫屠戶家的小子嚇一激靈,先是想起那天她提著刀時的模樣,又想起村中大人說她最近早出晚歸去祭拜亡母,腦子不太正常,先前打人的膽氣立馬散了,抖得跟篩糠一樣。
他大叫一聲:“快跑!”
幾個小孩兒一時作鳥獸散,跑得比上回還快幾分!
“……”
周滿不免無言。
成方齋先前被摁著腦袋看不見,聽見他們叫喊,才知道周滿來了。
他有些費力蹣跚地爬起來,身上早已狼藉一片。
滿是書卷氣的臉上藏了幾分怯懦,一雙濡溼的黑眸朝她看來,卻閃爍著小心翼翼的感激。
但周滿假裝沒看見,轉過目光就走。
於是成方齋眼底亮起的微光又驟然熄滅了。
他低下頭去,默默拾撿剛才被人扯落在地的書袋和書本,還有筆墨。
周滿本不欲理會,可走出去幾步後,瞧見他這般隱忍可憐模樣,不經意間又摸到袖中一卷書,心中於是一動。
腳步停下,她看向了成方齋。
成方齋才剛撿完書冊,一見她回頭,因她先前態度冷淡,竟誤解了她的意思,下意識開口:“我滾遠再哭。”
周滿:“……”
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成方齋手忙腳亂,抱著他那一堆東西便要走。
周滿終於“喂”了一聲,將他叫住。
成方齋有些錯愕。
周滿問他:“別人打你,你為什麼從不還手?”
成方齋道:“我打不過。”
周滿挑眉:“打不過就不打嗎?”
成方齋不解她意:“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惻隱之心,仁之端也。聖賢說——”
周滿笑了:“狗屁聖賢。”
成方齋不想她竟有如此粗鄙輕狂之言,頓時瞪圓眼睛,張大了嘴巴。
周滿只將原本藏於袖中的那一冊《神照經》上篇取出,卷在手心裡敲了一下,問:“你認識幾個字了?”
成方齋有些蒙,老實回道:“已學過《千字文》,念過《詩三百》,近日在讀‘四書’……”
“那就是識得不少字了。”周滿不由嘀咕一聲,“看不出來,成夫子教你,倒很用心。”
成夫子是附近村落唯一的教書先生,遠近小孩兒要想讀書識字都得到他那兒去。
前幾年周滿也想去。
但成夫子迂腐古板,不許女子入學,便是周氏湊了束脩送去,他也不收。
周氏也不強求,將那些束脩拎回,自己在家教周滿讀書識字。
周滿識得字後,便去學堂裡搗亂,常氣得成夫子鬍子亂飛。
成方齋就是因此認識周滿。
只是比起成夫子那提起周滿便咬牙切齒的恨,年紀不大的成方齋對周滿反而有種豔羨和喜歡,傻愣愣聽她的話,還喚她一聲“滿姐姐”。
此時聽周滿打趣成夫子,他囁嚅著,也不敢接半句。
周滿也不介意,只道:“接著。”
成方齋還沒太反應過來,便見她一揚手,將她捲起來的那冊書朝他扔來,一時間手忙腳亂,好險才接住。
書封上是大大的“神照經”三字,下頭標註“上篇”兩個小字。
成方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