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且由著壯漢嘟嚷個不休,轉頭又去端來了一盤子羊肉,這次那壯漢只顧蒙著頭胡吃海喝,竟也沒去攔阻與他。 老頭兒鬆了一口氣,小心繞過了壯漢那桌兒,腆著老臉湊到江塵跟前。 “哎呀,讓二位客人久等了,真是對不住咧!”他將那盤子羊肉放在桌面上,搓了搓手,頗有些兒尷尬的低聲說道。 道士眼皮子一抬,鼻翼輕輕嗅了幾下,卻是皺起了眉頭,面色不愉道:“你這店家好大的膽子,說好的羊肉,怎地端來了這些兒狗肉來糊弄貧道。” 老頭兒大驚,忙辯解道:“客人哪裡話兒,這分明就是剛燉煮出鍋的羊肉,怎地會是什麼狗肉?!” “真的是羊肉?” 道士眼睛微微眯起,疑惑瞧向了那老頭兒。 “小老兒做生意向來童叟無欺,決不敢用什麼狗肉來糊弄客人。”老頭兒趕忙點頭說道。 “哦!”道士頷首,忽而咧嘴一笑,施施然站起身子,在老頭兒迷糊的目光下,竟將那盤子羊肉遞去了鄰桌的壯漢。 “喏,這羊肉太過腥臊了些,貧道沒這口福兒,便送與你這漢子了!” “唔…多謝了…!” 那壯漢來者不拒,黑毛大手探了出來,一把接過來羊肉就往嘴巴里塞,同時還頗有禮貌的道了聲謝。 “客人,你為何…?” 老頭兒眉頭擰成了麻花兒,眼神古怪的瞧向道人,卻是欲言又止。 “呵呵,貧道方才想起來,出家人須戒除葷腥,這羊肉今個兒怕是吃不成了。”江塵嘴角勾起,回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他這番的鬼話,卻惹得老頭兒直翻白眼,心下腹誹道,似你這等酒肉道人,小老兒所見多矣,如今卻還裝什麼道貌岸然…呸,真真叫人噁心。 可心頭的想法如何能拿到明面上說,老頭兒只得道了句:“道長既然是出家人,這羊肉確實吃不得,不過……”。他說話間,一對眼珠兒已瞄向了對面阮青,擺出笑臉道:“旁邊這位客人難道也是出家人不成?” 阮青聞言,眉頭不由一皺,可接著便低頭抿起了酒水,卻是壓根就沒搭理老頭兒的意思。 眼見著對方完全無視自個兒,老頭兒那張笑臉頓時僵在了麵皮上,就在氣氛尷尬之時,道士卻冷不丁插嘴道:“這位是貧道的師弟,道號絕絕子,也是個出家人!” “絕絕子?” 老頭兒有些兒愣住,這道號怎地如此怪異? 而阮青則霎時間臉色漲紅,剛飲下的酒水也嗆到了喉嚨眼兒,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 “客人這是……?” 那老頭兒下意識瞧來。 “不礙事,不過嗆到了酒水罷了,咳出來就好了!”道士笑吟吟說了句。 老頭兒眼神微動,剛想要說些什麼,可那鄰桌的壯漢卻又開始聒噪了起來。 “店家老兒,快些在弄些兒酒肉來。” “誒?”老頭兒尋聲瞧去,可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只見那壯漢身前的桌子上一片狼藉,適才的羊肉也只餘幾個泛著油漬的空盤子。 要知這盤子可非尋常大小,每個盤子都能盛個十幾斤羊肉,眼下卻盡被這壯漢吃了個精光…… 這…這真是見了鬼了?! 猛地一聲瓷器破碎聲響起,卻是空酒罈子被壯漢砸了個十七八瓣兒。 那壯漢橫眉豎眼的叫道:“賊老兒,再不快些端來酒肉,俺就砸了你這鳥店!” “客人休要動怒,休要動怒!”老頭兒嚇得身子一顫,連連作揖著說道:“小老兒這就去拿酒端肉,客人且稍等片刻。” 說罷此話,一溜煙兒便竄進了後廚當中。 很快,那老頭兒已端來了一大盤子羊肉,與一罈子未開封的酒水,“酒肉來了,客人請慢用!” 壯漢的目光盡被眼前酒肉吸引,對老頭兒卻是正眼也未瞧一眼,似揮蒼蠅般擺了擺手後,下一秒,就甩開了膀子開始了表…狼吞虎嚥。 不過片刻功夫,盤子已然見了空,壯漢又猛地敲桌子鼓譟起來。 娘哎,這是餓死鬼投胎來的? 老頭兒都快傻了,按理說,吃了這些兒多的酒肉,就算是一頭猛虎,也該歇菜咧,可這壯漢仍舊生龍活虎,哪兒有昏倒的跡象! 難道是這次蒙汗藥摻假了? 可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被他給否決掉了,那幾個貨郎與書生還在後廚哩,蒙汗藥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