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掀開自己的衣擺,絳紅色的華服柔順垂墜在地面上,與女子的素色衣裳衣角相疊。
宋清玹斜眼瞧了一小會兒。
他真是好關心愛護他自個兒,成日不是這裡紅了就是那裡紫了,每回都要讓她看。
宋清玹笑他:「你可真是個嬌嬌。」
他毫不在意,反而眯起眼睛笑,純真善良:「你也是我的小嬌嬌。」
宋清玹噎住。
喝茶壓驚、喝茶壓驚。
一聲輕響,茶盞滾落地面,被悠揚的琴聲壓下,但宋清玹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她扭頭看向身側的白衣公子:「沈韞哥哥?」
沈韞唇色淺薄,染著淡淡水光,勾唇,眼裡勾著若有似無的疏淡,這一刻,距離感叢生。
他垂眸斂目,不疾不徐道:「手不穩。」
沈韞受夠了少年的把戲,他反覆在他的容忍線上肆意踐踏。
這等行事張揚、狂妄自大的無禮之人,怎麼配?
連帶著,沈韞甚至有些恨起宋清玹,是她將他擱在了這個難堪的位置上。
染髒純白、踐踏天真、打碎玉器珍寶,是與生俱來的毀滅欲。
沈韞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底黑暗的那一面被勾起,一點一點破土而出,自她回京後,便從來沒有平息過。
他想毀了很多東西,想親手熄滅妙曼的火焰。
男人鴉黑纖長的眼睫輕顫闔動,清絕冷淡的五官下,沒人能看清他真正的情緒。
彷彿是一尊少有欲求的神祇。
宋清玹在一側柔聲叮囑他要多注意自個的身子,瑣碎地囑咐了一大堆。
沈韞看向她,眼神前所未有的冷:「你若是再乖巧些就好了。」
宋清玹愣怔住,不明所以。
沈韞伸手遮住她那雙天真的瞳孔。
「砰——」
見那二人當著他的面如此親近,尉遲小將軍生了怒火,一腳揣向隔桌案幾,變臉極快,臉上陰沉沉。
剎時,好似廳中所有一切靜默了一瞬,連伴樂聲都止住。
不過頃刻又都重新活躍起來,窸窣閒聊聲漸起。
薄酒過三巡,淺鬧至深宵。
皇帝憊懶支著下頜,眸子半闔,正要開口散席。
「陛下,恕臣失禮,攪了興致,但微臣有一事不得不報,唯恐錯失良機。」
陳御從容離座,筆挺地跪在大廳正中,臉上表情沉痛。
皇帝陡然睜開眼,坐直了身子,揚手,周遭聲音皆停。
饒有意味道:「哦?何事?愛卿請講。」
「臣要狀告沈韞沈丞相,知法犯法,徇私包庇……」
宋清玹猛然抬首!
腦子一霎嗡嗡作響,耳邊是陳御熟悉的嗓音,她陡然握緊了沈韞的手,在冰涼的觸感刺激下,渾身顫慄。
「丞相位高權重,臣遲遲不敢揭露,只能暗中調查,費盡艱辛蒐集罪證!陛下!宋氏夫婦並未亡於流放途中!」
宋清玹手心開始不停冒汗,眼神哀求,她直勾勾看著陳御,盼著他回下頭,她只想求求他別再說了。
她想過陳御會出手,但沒想到會這樣快!
沈韞臉上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垂下眼睫,神色不明,手掌柔順地任宋清玹攥著。
官員一片譁然,陳御的聲音還在繼續,當初地牢裡有撞見的獄卒,以及姑蘇城內宋氏鄰坊的口供,還有一些相關票據,一一呈了上去。
皇帝淡淡道:「那麼,宋氏夫婦如今在何處?」
宋清玹呼吸微遏。
陳御頓了頓,激烈的口吻陡轉之下,聲音沉沉,猶帶憤恨:「臣親自前往姑蘇捉拿罪臣,行至渭河時,不慎被罪臣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