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務挺灼灼目光注視之下,高履行萬般無奈,只得在筆錄之上又填寫“繡娘者,丘神績之遺孀”等等字樣…… 這份筆錄落在房俊手裡,高履行可以想見往後多年都要被房俊死死的拿捏住,但此時若是不能安撫房俊,一旦這件事被房俊抖落出來,那他不僅立馬名譽掃地,就連出入都得配備三五十人的強壯家將才行,否則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面對丘行恭派遣的死士刺殺。 當年以暴虐之名聞名天下的丘行恭,聞聽愛子之遺孀被高履行玷汙,恨怒欲狂之下做出什麼暴戾之事都不足為奇。 相比之下,房俊再是奸詐,總歸不至於要他的命…… 兩害相權取其輕,高履行這也是無奈之舉。 筆錄寫好,程務挺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認高履行未在字裡行間藏著什麼文字遊戲,這才滿意的頷首,讓其簽字畫押,之後將墨漬吹乾,闆闆整整的摺好,收入懷中。 示意左右給高履行鬆綁,笑眯眯道:“打擾了高駙馬雅興,下官著實抱歉。” 高履行忍著氣,差點破口大罵。 老子哪來的雅興? 還不是被你們給害得…… 不過眼下形勢比人強,撂狠話也沒什麼氣勢,站起身將身上的被單子裹了裹,沒好氣道:“回去告訴房俊,往後吾見了他繞著走,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之事最好就此作罷,若是以為拿著這份筆錄就能要挾吾聽他號令,簡直痴心妄想!” 程務挺冷笑。 既然是痴心妄想,剛剛寫就筆錄的時候為何那般糾結? 他再一次提醒道:“房二郎的性子,誰也摸不準,若是心情好,或許會將這份筆錄付之一炬,今日之事再也無人提及,可若是心情不好,誰也不知他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高履行大怒:“老子怎知他心情好不好,難不成老子還得孝子賢孫一般侍候著?” 程務挺道:“那倒不必,只不過如今房二郎意欲進入即將設立的軍機處,若是能夠得償所願,自然順心遂意,可若是心願落空,那就難免失意落寞,心緒不佳……” 話說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高履行咬著牙,恨聲道:“非是吾不肯配合,吾不過是區區一個民部左侍郎,焉能左右朝堂那些大佬的抉擇?” 娘咧! 設下如此圈套,還以為只是報復截留兵部撥款之事,卻不曾想居然在這裡等著…… 程務挺搖搖頭道:“高駙馬自然沒有能力指揮朝堂上那些個大佬,但是令尊可以……申國公雖然致仕告老,但是當年提攜擢升之人數不勝數,如今朝堂之上那些個大佬,有幾人未曾受過申國公恩惠?想要只要申國公說一句話,那些人定然唯命是從。” 高履行想要一頭撞死在身後的大樹上。 這主意都打到我爹頭上了? 娘咧! 且不說我爹會不會聽我指揮,這件事若是想要求得老爹出手,那就勢必要將今日之事合盤告知,否則哪有理由讓老爹支援房俊上位? 可一旦說了…… 保不齊老爹就能打斷自己的腿。 老爹高士廉與丘行恭之父丘和乃是莫逆之交,丘和乃是隋朝大將,隋朝滅亡之後,正是高士廉引著丘和歸降大唐,並且一路提攜丘行恭,仗著自己與李二陛下的姻親關係,力薦丘行恭加入秦王府,成為追隨李二陛下南征北戰的戰將。 所以後來丘行恭依附於長孫無忌暗中背叛高士廉,才使得高士廉暴怒之下心灰意冷,直接辭去所有職務,致仕告老。 如今自己偷了丘神績之遺孀,以高士廉清高自傲的脾性,會覺得這是對不住丘家,原本在丘家人面前有理有據變成了理屈詞窮,腰桿子都硬不起來,必將視為奇恥大辱。 焉能饒的了他? 斷然道:“非是吾不願配合,此事絕不可行!” 程務挺負手而立,淡然道:“如何取捨,自然是高駙馬自家之事,下官不敢置喙。不過,被令尊責罰與此事傳遍天下相比,還是容易選擇的……下官言盡於此,高駙馬自行斟酌吧。” 言罷,帶著一眾衙役大搖大擺的離去。 高履行恨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裹了裹身上被單子,轉身進了房中。 那繡娘大抵是被人餵了迷藥,此時依舊睡的昏昏沉沉,一頭秀髮披散在雪白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