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自華亭鎮碼頭駛過,沿著吳淞江水道向著上游又行了一段距離,沿江有鐵索攔河,兩岸有望樓箭垛,至此已經見不到半艘商船,放佛將剛剛那等繁華鼎盛遠遠的落在另一個世界。 旗艦所行之處,橫欄江面的鐵索被絞盤松開,緩緩沉入江底,船隻順利透過,有一艘小型快船自軍港之中駛出,在旗艦面前的江面上劃了一個彎,引領著船隊緩緩駛進港中。 一排排戰艦整整齊齊的停駐在各自的碼頭上,一眼望不到頭,無數水師兵卒在戰艦上運輸輜重、維修船體,見到房俊乘坐的旗艦入港,大多放下手頭的活計,奔到船舷邊振臂高呼。 “大帥”之聲直入雲霄。 在這一支由房俊一手締造的皇家水師當中,他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即便如今早已經在名義上不再擔任水師統帥,但是“大帥”這個稱呼卻唯有他可以享用,哪怕蘇定方戰功赫赫漸漸樹立起自己的威信,但是幾乎所有的水師兵卒都始終有著同一個認知——房俊,永遠是這支水師真正的統帥。 船隊入港,舵樓上正憑窗看熱鬧的幾位公主聽到這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喊,頓時紛紛露出不同的神色。 晉陽公主有些不解:“他們實在呼喊姐夫麼?可姐夫如今已經不再擔任水師統帥了呀,為何依舊要這樣稱呼?聽聞蘇定方將軍亦是難得的猛將,他們這些兵卒這樣呼喊,不會讓蘇將軍不快麼?” 小公主在宮裡頭聽聞來的傳言,對於水師也有著一絲半點的瞭解,所以很是為房俊擔憂。 高陽公主纖細的腰桿挺得筆直,秀美的玉容看上去很是嚴肅,但微微挑起的唇角,卻洩露出內心的驕傲。 當自己的夫君一手在荒涼之地締造出這樣一處匯聚了天下財富的城市,身為妻子,自然與有榮焉。 尤其是能夠得到無數水師兵卒的真心擁戴,這又是怎樣的人格魅力? 長樂公主眸光閃閃,拉著晉陽公主的手兒,解釋道:“事實上,雖然越國公如今已經不再擔任水師統帥,但卻一直代替掌管著皇家水師,名義上,他就是最高統帥。再則,你可別以為你這個姐夫整天只知道好勇鬥狠、惹是生非,不僅打仗的時候勇猛無儔,駕馭人心也非是等閒之輩,那水師都督蘇定方原本是衛國公的學生,屢受打壓懷才不遇,正是房俊知人善任將其簡拔至一軍統帥,早已經成為房俊的鐵桿心腹,豈能因為兵卒的擁戴便心懷嫉妒呢?” 似乎離了長安城,那種種枷鎖也已經不翼而飛,素來端莊嚴謹的長樂公主也罕見的以輕佻的語氣說著話兒,調侃了房俊幾句。 城陽公主則眸光望著窗外,容顏恬靜,一聲未吭,只是纖手緊了緊握著的錦帕…… 戰船靠岸,跳板尚未搭好,蘇定方與裴行儉已經自遠處小跑著過來,指揮著手底下的軍官和胥吏搭設跳板,並且撐開了一把一把碩大的雨傘。 待到李泰打頭下船,房俊、杜荷緊隨其後,蘇定方與裴行儉連忙上前見禮。 “末將(卑職)見過魏王殿下,見過越國公!” “哈哈,蘇將軍如今聲名遠播,本王聞名久矣,今日一見,實屬有幸!裴二郎快快請起,長安一別已有數年,當初還曾擔心你離了長安那等錦繡繁華之地,不適應這江南煙雨溼熱,誰料如今居然一手維繫這華亭鎮龐大財富,便是父皇亦曾多次言及,說你名門才子、國之棟樑,假以時日,定要予以重用!” 待人接物從來都是魏王李泰的強項,其人才思敏捷口舌伶俐,輕易便能搏得別人之好感,關鍵只在於他願意願意去結交而已。 這位殿下性子孤僻桀驁,傲著呢…… 蘇定方與裴行儉連稱不敢,未及起身,幾位公主又在隨行侍女的簇擁之下走下船,急忙上前,又是大禮參拜。 “軍港之地,設施粗鄙,怠慢幾位公主之處,末將甘願受罰。” 蘇定方有些忐忑,無論軍港亦或是華亭鎮,平素頂多接待蘇州的一些個官員,由於軍港以及華亭鎮的貼屬性,加之蘇定方與裴行儉也都不是那等四處巴結廣結善緣的性子,誰來了頂多留頓飯,絕對不會去弄那些個迎來送往的麻煩事,所以在依仗上一直有所欠缺。 今日有雨,可軍港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