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秋天來得比較晚,但來得很濃烈、很短暫,很燦爛、很絢然。就像是換了一塊畫板一般,忽然一場冷空氣過來,炎熱碧綠的夏天轉眼之間換上了清涼金黃的秋裝…… 再過幾天,一場苦霜降下,秋風瑟瑟,落葉飄零,真正的秋天便來了。 此際的關中,怕是已經遍地枯敗、嚴霜如雪了吧? 半月之後,斥候傳來資訊,前來接任的大隊人馬已然行至七角井峽谷之外。 房俊自然要領著神機營將士和高昌各界顯要前往迎接。 “吐魯番的葡萄熟了,阿娜爾罕的心兒醉了……”房俊騎在馬上哼著歌兒,想到即將回到關中,心情便不可抑止的愉快起來,感到風是甜的,田野是甜的,人也是甜的…… 席君買往前湊了湊,湊近劉仁軌,小聲問道:“統領大人,阿娜爾罕是哪個?” “小毛孩子,不要多問!”劉仁軌瞪著眼睛,呵斥了席君買一句。 席君買卻完全不怕。 雖然劉仁軌是神機營的統領,手底下統轄著一營五百多號兵卒,但兩個人的關係一向很不錯。劉仁軌很欣賞席君買這個機靈剛烈的小子,從席君買被房俊從左衛大軍中要來的那一天,就一直很是照顧。 至於阿娜爾罕…… 雖然呵斥了席君買,劉仁軌卻也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腦子裡不停的回想這段時間以來,同房俊接觸過的高昌女子,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哪個姑娘叫這個名字。 難不成,是提督大人看上的哪家的小姐? 嗯,這個完全有可能…… 席君買又問:“還有,吐魯番是哪兒?” “吐魯番……”劉仁軌皺著眉毛,一張仿似老農的臉上滿是疑惑:“這應該是突厥語吧?”聽起來應該是突厥語,但也不敢肯定。 “突厥語?”席君買眼珠兒轉了轉,向身後看看,衝著不遠處的一個兵卒招招手。 那兵卒趕緊小跑過來,陪著笑臉:“隊率,啥事兒?” 席君買低聲問道:“會突厥話?” 這兵卒乃是瓜州的斥候,是契苾何力麾下的,自幼生長在西域,是鐵勒人。前些時日在野外偵查的時候不慎墜馬,傷了腿,所以並未跟隨契苾何力一同返回瓜州。 此時聞言,趕緊說道:“會的!” “吐魯番……是什麼意思?”席君買問道。 “突厥話裡,大抵是綠洲的意思,或者也可以說是豐饒的土地?”兵卒不肯定的說道。 席君買同劉仁軌互視一眼,疑惑更深了…… 房俊聽見身後兩人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些啥,不過卻完全不在意。 前方不遠的地方,七角井山口已經赫然在望! 剛剛行至山口,一隊人馬已然轉了出來。 旌旗招展,軍威赫赫! 兩股人馬正好走個碰頭,房俊當先下馬,步行前去迎接,以示尊敬。 不尊敬不行,若是所料不差,這位喬師望,可是即將成為首任安西都護的封疆大吏,他支援與否,直接關係著房俊對於西域戰略的成敗! 對方人群之中,以為紫色官袍的大臣自一輛華貴的馬車上跳下,大步迎了上來。 “呵呵,二郎果然是少年英雄,此番甘願為大軍殿後,安撫高昌,可謂勞苦功高啊!” 遠遠的,這位紫袍官員便爽朗的大笑,送給房俊一頂高帽子! 而且他不是稱呼官職,而是喚了一聲“二郎”,姿態擺得很低,顯得很是親近,儼然要論親戚了…… 房俊看著這位,眼角跳了一下。 倒不是對這位喬師望有什麼看法,只是眼饞這一身紫袍…… 或許,此次回京,李二陛下良心發現,也能賜咱一件穿穿? “喬刺史過譽了,本官可不敢當……”房俊笑呵呵的回道。 上州刺史是從三品,房俊最高的官職工部侍郎,是從四品下,差著好幾級呢。不過幸好房俊的新鄉侯是從三品,論起來,兩人算是平級,當然房俊的資歷差得那就太遠了。所以雖然平級,喬師望可以表示親近,不敘官職高低,房俊就不行…… 喬師望大步前來,一把拽住房俊的手,親熱的笑道:“當得,當得!吾輩已然垂垂老矣、行將就木,大唐帝國的未來,正是指望二郎這等文武兼修的全才,才能擔得起來,讓吾等無後顧之憂啊,呵呵!” 喬師望年歲其實不大,不到五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