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程務挺二人甚為興奮。 身入軍伍、馬革裹屍,對於每一個心懷家國之念的年青人來說都不算什麼難事,自秦漢以降,“保家衛國”便是漢人心中不能割捨之情懷,即便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照樣有無數的漢家兒郎前赴後繼、視死如歸。 然則內心深處,在保家衛國之餘,誰又能沒有幾分建功立業、封妻廕子之憧憬?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文人追名,自能修身養性廉潔奉公;武將逐勳,方能奮勇爭先悍不畏死。 若是文人不將名聲放在眼內,自然貪腐成性驕縱枉法,若武將不追逐功勳,自然貪生怕死臨戰必退。 沒有誰是聖人,只要能夠儘可能的約束心中邪念,自將德被天下、家國情懷放在首要之位,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莫要事到臨頭只知以“頭皮癢”“水太涼”這等藉口貪生怕死、數典忘祖,自然便可名垂青史之上,百世之後亦可安享子孫香火。 …… 房俊見到二人如此興奮,心情也自暢快,笑道:“明日早起,便派出斥候前去與回紇人聯絡,同時查探交河城周圍之情況。這一戰固然是在野外,但是此戰之後務必順手攻入交河城,將城內吃裡扒外裡通敵國之狗賊一個個都揪出來,不管他是世家子弟亦或是皇族子孫,捆起來在城門之外梟首示眾,以儆效尤!” “喏!” 兩人轟然應喏。 不過旋即,裴行儉又提醒道:“薛司馬來信叮囑咱們要多多提放阿拉伯人,阿拉伯人的騎兵去向不明、行蹤無定,說不得此刻已經偷偷潛入咱們周圍,正伺機而動,不得不防。” 說起這個,房俊也頭疼。 眼下安西都護府內部有人裡通外國,不僅與突厥人私下勾結,更有可能給阿拉伯人通風報訊,有他們打掩護,右屯衛就算斥候再多,怕是也沒法偵查出阿拉伯騎兵的動向。 一支數千人的精銳騎兵窺視在側,猶如毒蛇猛獸一般張開血盆大口伺機而動,一旦被他們得到機會傾巢而出,其殺傷力必然驚天動地。 程務挺道:“西域廣袤,如今又是連降大雪,斥候搜尋不便,想要找到潛伏起來的阿拉伯人簡直難如登天。不過,又沒有可能交河城內那些賊子同時與突厥人、阿拉伯人都有聯絡,甚至於他們覺得單隻突厥人對付咱們還不保險,所以會引導阿拉伯人在咱們正面對敵之時抄了後路,來個雙保險?” 房俊悚然一驚,與裴行儉對視一眼,後者一拍大腿,叫道:“真真是燈下黑,咱們心急火燎想要找到這支阿拉伯人騎兵,卻怎地忘了他們既然能夠知曉咱們的行蹤,跋涉千里由弓月城潛行而來意欲截殺,又怎能和交河城內那些奸賊沒有聯絡?先前居然還派出斥候此處搜尋,再是愚蠢也應當想到這一點!” 程務挺臉色黑湫湫的,等著裴行儉,氣道:“你說哪個愚蠢呢?” 裴行儉一愣,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忙道歉道:“是吾口誤,程兄勿要介意。” 程務挺哼了一聲,不理他。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工具人”,上司與袍澤都是那種多智近乎妖且殺伐決斷之人,他自覺腦子比不得這兩人,所以乾脆也不去費心思琢磨什麼事兒,那兩人下來什麼命令,他遵照執行便是。 今日好不容易出了一回彩,卻被說成“蠢人也想得到這一點”,實在是鬱悶憋火…… 裴行儉也只是禮貌性的隨口道一句歉,便不放在心上,五大三粗一老爺們兒,總不能似閨女一般臉嫩敏感吧? 他回頭便對房俊說道:“或許,可以利用交河城裡那些奸賊將阿拉伯人引出來!” 若是之前想要讓交河城內那些奸賊上當並不容易,但是現在有了回紇人的配合,大可以從回紇那邊傳過去一些假訊息,那些人很難分辨真假,極易使得阿拉伯人的行蹤露出馬腳。 房俊略一沉思,卻搖頭問道:“即便此計奏效,那吾等又將如何面對突厥人與阿拉伯人一同出現在面前?” 裴行儉蹙眉不語。 單純以兵力論,無論對上突厥人亦或是阿拉伯人,右屯衛似乎都略佔上風。但是這兩支軍隊都是千挑萬選出來執行任務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