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哭哭啼啼、跌跌撞撞進了御書房的李元軌,李承乾也一臉無語:說到底做錯事的你們家,現在怎地卻好似你是受害者一樣? 房俊隨後進來,躬身施禮:“微臣覲見陛下。” 李承乾擺擺手:“私下相見,不必這般顧全禮數,隨意一些即可,王叔快請入座,二郎也坐。” “多謝陛下。” 兩人異口同聲,而後互視一眼,分別坐在書案兩側。 內侍奉上香茗,退了出去。 李承乾喝了口茶水,瞅了一臉委屈的李元軌一眼,對房俊嘆氣道:“昨夜王叔遞信入宮,敘說了你登門之事……這件事在你回來之前,我已經處置完畢,王叔也是被冤枉的,李繹、李思訓兩人小懲大誡,畢竟並未釀成惡果,到此為止吧。” 一旁的李元軌暗暗心驚,他知道房俊深受陛下器重信任,但是此刻陛下的話語、態度卻幾乎近於“央求”,懇請房俊就此放手……皇帝也要對臣子這般低聲下氣嗎? 房俊誠惶誠恐:“陛下這說的哪裡話?您是一國之君、口含天憲,既然說了此事到此為止,那必然到此為止,微臣絕對不敢有半分異議。昨夜之所以登霍王府大門,只不過是心中鬱氣難結,故而上門胡鬧一番,撂下幾句狠話出出氣,如此而已。” 李承乾欣然道:“這事兒擱在誰身上都難免生氣,二郎發作一通,亦是情理之中。” 轉向李元軌,溫言道:“既然二郎已經說了到此為止,王叔也就不必揪住不放了,此事畢竟錯在李繹,王叔應當大度一些。” 若只是昨夜之事,現在李元軌自然不再追究房俊登門威脅之事,可剛才房俊再次威脅他所有的兒子,這廝說到做到,萬一下了重手可如何得了? 他抹了一把眼淚,哽噎著說道:“臣年歲漸高,早已無心政務,現在每日裡就只是含飴弄孫,以享天倫之樂。臣乃無能之輩,高祖諸子當中最不成器,所幸生於帝王之家,榮華富貴一生無缺,若是再能子孫昌盛,則死亦瞑目。可剛剛越國公言及有可能找我那幾個孽子的麻煩,臣不得不懇請陛下做箇中人,消弭這場禍患,只要越國公開出條件,臣絕不推搪。” 這一番話飽含對子孫殷殷之情,頗似一位年老體衰的老父親因為子孫招惹了鄉間惡霸、唯恐惡霸報復而擔憂,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李承乾一愣,看向房俊。 房俊未等他說話,便即開口:“陛下明鑑,微臣非是威脅霍王殿下,而是實話實說。這一次李繹明知長樂公主之事卻還敢耍弄陰謀,可見霍王府上下不僅對臣心懷不軌,對皇家也並無敬畏。微臣可以答允陛下這件事到此為止,可他日若霍王府上下再犯,微臣是否還要予以容忍?” 李元軌忙道:“陛下,老臣向您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房俊冷笑道:“這等屁話說了與沒說有什麼區別?你當著陛下的面,用你的兒孫發誓,如若再犯,無論涉及到哪一個,當即處以極刑!” 李元軌說不出話來。 這種毒誓他豈敢亂髮? 昨日李繹能矇騙李思訓,焉知那日房俊就不能矇騙自己的兒子?到時候自己的兒孫們不小心上了當,怕是連陛下都不肯為自己求情了…… 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李承乾。 李承乾眉毛擰著,頗為糾結,心中很是不滿:堂堂親王這般低三下四了,你還是沒完沒了,我這個皇帝一點面子都沒有嗎? 他覺得應當宣示一下自己作為皇帝的權威,故而沉著臉,道:“朕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那就到此為止吧。” 頓了頓,他又覺得自己太過強硬,唯恐房俊尥蹶子,遂道:“至於以後……王叔還是要管教好家中子弟,莫要惹是生非,大唐自有法度,一旦冒犯,朕也護不得他們。” 李元軌苦笑:“陛下明鑑,這件事我家那孽子亦是墜入旁人彀中而不自知,絕對非是有意為之。” 房俊對這種話極為不滿:“陛下說到此為止,那自然到此為止。可事到如今,殿下非但毫無愧疚、悔改之意,反而一味的推卸責任,未免有失擔當。這一次就罷了,若是下一次隨便霍王府上什麼人又調入別人彀中,做出類似的蠢事,是不是依舊只需殿下道一句‘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