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下落著,遮住了那雙眼眸中所含著的情緒:“你似乎並不怎麼關心這個。”
他並不關心他的工作是什麼。
又或者說,他不在乎。
梁星淵忽然笑起來,像是被戳穿了一個無傷大雅的謊話的孩子,眉梢都微挑起來:“被發現了。”
“嗯。”楚君山看著他的眼睛說,“也許,我比較敏銳。”
梁星淵沒有再隱瞞的想法,他攤開雙手,像是想要將一切事情都開誠佈公,不叫他繼續猜疑:“相比這個,我更關心的,其實是,你害怕一個人呆在黑暗的地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這麼多年,你不願意和父母居住在一起,就連親近的朋友都不讓他靠近。那麼,君山,我猜想,你應該是不喜歡群居的。”
他直直的望著楚君山的眼睛,在那一刻,兩人的雙眼中都是直白的情緒,沒有任何人有想要藏私的想法。
梁星淵說話的時候,楚君山就這樣靜靜的聽著,很少有想要插話的時候。
他向後靠在真皮座椅的椅背上,半邊身子都隱沒入黑暗之中,彷彿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很快,楚君山聽見他繼續問道:“……但是一個不喜歡和別人靠近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孤獨?”
楚君山搖了搖頭,再次抬起眸的時候,臉上又掛起了他慣常使用的那種淺淡的笑意:“其實我不……”
“君山。”梁星淵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他認真而緩慢地說,“我很心疼你。”
楚君山愣了愣,沒想到梁星淵會說這個。
也許是今晚該提起的、不該提起的事情都太多,半晌,楚君山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時,仍然有些不可察覺的艱澀:“謝謝。”
這兩個字是楚君山惟一能想出來的、適合作為回應,回饋給梁星淵的。
他不知道自己應當怎樣接話,既然沒有到將一切都和盤托出的時機,那麼,他就該再說話了。
他只能對著那雙充斥著熾熱的情感的眼睛,低聲說:“我有些累了,開車回家吧。”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梁星淵並沒有因為他拒絕回答的行為,就表現出任何消極的情緒——沒有失望,沒有憤怒,只是一個深深的眼神。
梁星淵應下了:“好。”
停靠在路邊的車輛很快重新啟動,行駛在林蔭小路上。
身處於黑暗之中,楚君山索性閉上眼睛,修養著自己的心情。
直到車輛在他們的住宅前停下,兩人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君山,我們到了。”
梁星淵輕輕的開口,抬手要開駕駛室的車門時,卻被楚君山叫住:“等一下。”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聲音淺淺淡淡的,彷彿說的並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梁星淵,要是我沒你想象得那麼好,怎麼辦?”
梁星淵的動作果然滯了一下,他轉過頭,看向在自己眼中完美無瑕的愛人:“怎麼不好的?”
“也許,在另一個世界裡,我是一個臭名昭著、惡貫滿盈的惡霸……”梁星淵看著他,微笑:“你為什麼總喜歡說這些話,來詆譭自己呢?明明不是這樣的,不是嗎?”
楚君山微微抿著唇,方才眼眸中跳動著的光彩在一瞬間冷了下來。
情人間本就帶著對愛人的濾鏡,世間的戀人大抵如此。
就算他跟梁星淵說了,又有什麼用呢?他也只會用尋常人類的思維來回應他……
可是,這個想法還沒有來得及繼續,一片黑影就覆了上來。
下一刻,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地託著楚君山的臉頰,他垂著眸,對上樑星淵溫柔熾烈的目光:“如果你是惡霸,那麼,我願意當被牽制在你手中的惡犬,替你橫行霸道,撕碎一切你厭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