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的本能,他甚至把這些避難所畫成地圖,逼著阿黛爾背下來。
他也清楚自己在這方面有點神經質,但從另一方面來說,獸群中存活率最高的那隻野獸未必是最強壯的,它可能很瘦削,看起來很疲憊,但異常警覺。它的瘦削和疲憊恰恰是因為它太過警覺了,這份警覺在真正的危機到來時,會為它多爭取一點點時間。
如果情況不對他就會帶阿黛爾前往那個避難所。但在那之前他先得甩掉某個麻煩的傢伙…這傢伙在幾分鐘之前鑽進了他的毯子裡。原本兩個人待著綽綽有餘的角落,因為增加了第三個人忽然狹窄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人鑽進來之前根本沒打招呼,進來之後和西澤爾一樣抱著膝蓋席地而坐,一言不發,滿臉好像寫著“我們是一家人”或者“我一早就在這裡的”。
“你來這裡幹什麼?”西澤爾低聲說。
“保護你啊。”米內滿臉嚴肅,“你那麼弱,難道不需要我這樣強壯的男人在你身邊麼?會有安全感的!哦,恭喜你沒有被開除出校,我覺得老女人嘴裡罵你,心裡對你還是不錯的。”
“你保護我?”西澤爾懷疑自己聽錯了。
伯塞公學也教授劍術和格鬥術,但只是為了貴族禮儀和強身健體考慮,米內的劍術也就剛剛夠他下廚切菜的,不過比起西澤爾來說他已經算是個好劍手了,西澤爾連單手平持重劍這種基本動作都做不到。
“別小看我啊朋友!我家怎麼也是個男爵,藏著好些不錯的武器呢!”米內鬼鬼祟祟的拉開校服給西澤爾看。
他在校服下居然穿著鋼絲織成的坎肩,這種貼身甲價格不菲,通常都是大人物出席公開活動的時候穿在禮服下面,以免被火槍手從遠距離射殺,除了護身甲還有一支黃金鑲嵌的獵刀,非常精美,刀身有雕花,背部有鋸齒,插在手感極佳的鹿皮鞘中。
“你怎麼帶著武器來教堂?”西澤爾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他的手腕上也捆著一柄折刀,以便應對突發情況。但他是個危機感強到有強迫症傾向的人,米內卻是個沒心肝的傢伙,米內能察覺到眼下的情況裡隱藏著危機,這就好比一頭豬崽意識到自己終難逃脫被宰殺的命運而不吃豬食默默流淚那樣。
“這種時候。”米內向女生聚集的角落裡飛了個眼色,“正是我們展現男性魅力的時候!你沒聽人說麼?女孩在危險的環境下最容易對男孩動心!所以我一回到家就全副武裝了,關鍵時刻我把外衣一脫拔出刀來,摟著某個女孩高聲說,想傷害她先得問過我手裡的這位好朋友!帥不帥?她們都會為我尖叫的!”
西澤爾無奈地看著這位朋友,心說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殊途同歸麼?出於完全不同的目的,他們都帶著武器來教堂集會。
可那柄價值不菲的獵刀根本派不上用場,獵刀的實際用途並非獵殺野獸,它是一種工具刀,用於給野獸剝皮或者鋸斷灌木。兩側沒有血槽的刀是沒有殺傷力的,刺進敵人的身體卻放不出血來,甚至拔不出來,敵人只會覺得疼痛卻不會喪失攻擊力,正好趁你近身的時候一記重擊打斷你的頸椎。當然理論上說它可以用來割喉,前提是米內能以鬼魅般的動作鑽進別人的懷裡,準確地從喉嚨下方的動脈處切開,問題是如果米內能做到這一點那他還是米內嗎?
“那你應該去跟女孩們鑽一床毯子,而不是跟我。你再怎麼勇敢地保護我,她們也不會為你尖叫的。”西澤爾說。
“別提了,她們把我從毯子裡趕出來了…錯了錯了,我是說女孩雖然也很重要但我得對你講義氣!在這裡你的家人就你妹妹,人生地不熟,兵荒馬亂的,我可得照顧著你點。”米內摸出偷藏的乳酪,分給西澤爾一塊,“我可是你的好朋友!”
很罕見的,西澤爾心裡流過一種被稱作“感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