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願笑了笑,安慰他道:“這裡絕對不是一個會讓人感到快樂的地方,我們救不了所有人,但我們總歸能夠幫到一部分人,一點點也足夠了,就這樣想吧。”
“出了那樣的事情,你為什麼還願意來?這些難民這樣不知恩圖報。”
“哎喲,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本來就沒覺得我是他們的恩人啊。”如願笑起來,滿不在乎地說:“我沒想當聖人,我就想做好我的工作而已。我是一個疾控醫生,我的工作不是拯救世界,也不是救人性命,更不是自我犧牲。我的工作就是控制疾病不要在人群中蔓延,僅此而已呀。師兄,我覺得我們只有認識到這一點,才好調整心態繼續在難民營裡工作。”
袁飛想了想,點了點頭。
“好,我懂了。”
他心裡覺得很壓抑,又有些佩服如願,她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模樣,其實比他要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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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難民營他們也沒時間多休息就展開了工作,袁飛和如願一起帶著控制流感的藥品去了紅十字會的醫療隊。
在車上袁飛準備戴口罩,剛想給如願一個,可如願卻先給他遞了一個防毒面具。
“帶這個吧,口罩沒用的。”
車子到了醫療隊袁飛才知道自己之前對人間地獄的認識還是太簡單了,這裡才是真正地獄。
卡車拉著一車車飛滿蒼蠅的屍體離開,可依舊有層層疊疊的屍體堆在地上,屋裡都是病人,沒有什麼消毒措施也沒有任何隔離方式,病床有限,許多人都躺在地上,有的痛苦地在嚎叫著,有的不停地在咳嗽,有的在吐血,有的甚至耳朵都在流血……
袁飛被嚇住,當時他是自願來難民營幫忙的,如願阻止過他,他卻覺得如願這樣的小女孩兒都能忍受,沒理由他不能忍受。他也是窮苦人家長大的孩子,吃過苦。可他現在才知道,最恐怖的場景是無法靠想象描繪的,現實總是更血腥、殘酷。
他懷著澎湃地榮譽感而來,現在卻只有深深地挫敗感。
袁飛看向如願,如願已經開始往醫療隊搬東西了,紅十字會的醫生與如願都相熟,如願向人介紹了一下袁飛,便催促著他一起趕快做事兒。
在難民營裡做醫生是一件非常讓人感到挫敗的事情,在如願他們來之前,這裡只剩下最後一片阿司匹林了,醫生們能做的不過是安慰一下這些病人,讓他們儘量走得不太痛苦。但基本上,這些人來這裡只是等死而已。
“流感麼?”袁飛感嘆道。
“嗯,確定了,是甲型流感,不過現在還沒有大規模的爆發。”如願平靜地答道,給病人喂藥,記錄病人的情況,詢問他們發病的時間和染病的原因。
“這是瘟疫啊!”袁飛站在一旁激動地說:“為什麼沒有人重視!”
要是在國內,這麼多患者,這簡直就是重大疫情,全國都要戒備起來。
“這裡是難民營,他們最大的問題是能夠吃上飯,能夠不被餓死,不是疾病。”
“這些難民長期營養不良,免疫力都很低,這裡又缺乏藥品,那要是真的爆發了大規模的疫情怎麼辦?”
如願無奈地嘆息。“無可奈何……”
袁飛無言以對,只覺得像是有人在他心臟上錘了兩計重拳似的。
他不再說話,沉默地跟著如願一起工作。
這裡的一天像是一年那麼長,到了夜裡他們開車回帳篷休息時,袁飛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如願倒是精神很好,指著星星給大家講中國的古典星座,順便給人算算命,說這個命犯桃花,說那個未來的老婆一定很有錢,把大家逗得嘻嘻哈哈的。
“你不累嗎?”下車之後袁飛問如願。
“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