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和滿城百姓陷入絕地嗎?你們恨貪官,殺貪官,搶糧食,不過是被逼無奈,現在有活路在你們面前,難道你們仍想走賊路,讓家人被人戳脊梁骨,讓祖宗蒙羞於地下?你們這麼做,和那些該死的貪官有什麼區別?他日朝廷大軍壓境,鎮壓亂民的時候,你們這瘦胳膊瘦腿,血肉之軀,能抵擋得住東夏的精兵?你們想被梟首示眾,死無葬身之地?”
一番話說得那些暴民們眼露遲疑,他們也都是安分的老百姓,要不是官逼民反,再無活路,又怎麼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現在如這個少年所說,既然有活路在眼前,有什麼理由繼續走賊路呢?
暴民之中有個三十餘歲的漢子大聲道:“你說得好聽,百濟堂是朝廷的嗎?朝廷的狗官我們見得多了,哪個不是搜刮老百姓,不把老百姓當人?你們施上三五天粥,到時候一走,我們還不是餓死?”
少年看著他,目光坦蕩,堅定果決:“我不是朝廷的人,但是,在朝廷沒有派人解決大家的問題之前,百濟堂的粥棚會一直開下去。我說過,不會讓一個百姓餓死。”
“那得多少銀子,得多少米糧?你有嗎?你能保證嗎?你憑什麼?”饑民們紛紛嚷起來,一個城中多少饑民,要保證不讓一個人餓死,那得花多少銀子?反正他們是算不出來,也想像不出來。
“問得好!”少年揚聲道。面前的饑民太多,少年的身子太矮,他乾脆爬上糧食堆,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些人,目光灼灼閃光,大聲道:“憑我百濟堂的名字,憑我路三的決心,憑我能聯絡各地富人善心捐銀。你們算不出來,我可以算得出來,城中饑民三千,城外饑民兩千,早晚兩頓,需要四十石,按市價二兩銀子一石米,每天需要八十兩銀子。一萬兩銀子的米糧,夠保你們三個月。而這三個月裡,那些荒了的田地,可以重新開墾,種上地瓜,紅薯之類的作物。我已經拿出五十萬兩銀子,派人去湖州、燕州、錦州三地買糧,將陸續運來。賙濟周邊的災民,你們還不信我?”
有暴民大聲道:“你光說得好聽,你肯白白拿出五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你就什麼都不圖?只怕你比那些貪官更黑。兄弟們,別聽他的,說不定和那些狗官一樣,又是哄騙我們,大傢伙搶了他的,再把這小子綁了,逼他家人拿錢!”
一時,饑民意見不一,對於這叫路三的少年所說的話半信半疑。
路三被氣得笑了,他瞪著那暴民,道:“你有什麼可以給我圖?田嗎?地嗎?錢嗎?你連命都要沒了,還怕別人圖你什麼?”
眾人一想可不是,這災情下來之後,朝廷派的賑災官員貪墨,百姓十室九空,大家吃了半個月的野草樹皮枯土,都是逼得不得不鋌而走險的人,大家哪還有什麼怕被別人圖的?
又有暴民道:“兄弟們,咱們聽好聽的太多了,最後怎麼樣?別聽他的,搶了再說。好歹能保個三五天,大不了,兄弟們找個山頭落草,專門劫富濟貧去!”
這一喊,竟有不少人響應,他們擠上前去,抓住麻包,有人正想把那少年掀下來。這時,棚裡走出一個鐵塔一樣的青衣漢子,他面目普通,身材魁梧,身上有一種沉凝如山的氣息,雙眉略皺,顯然有些生氣。只見他大步上前,將那少年輕輕一提,護在身後,大喝一聲:“退後!”
眾人雖然被他氣勢所懾,一時住手,可是既然已經決定要搶了,也顧不了這麼多,尤其是剛才鼓動人們搶糧的漢子,已經抓住一袋麻包,還要往肩上扛。
青衣漢子輕舒猿臂,左手揚右手落,右手揚左手落,輕輕鬆鬆提起一袋袋米,往那漢子丟去,頃刻之間,就把那漢子埋在米堆裡,只露出一個頭來。
一袋米足有一百多斤,青衣漢子輕描淡寫,好像只是抓起一把棉花似的。
饑民們震懾,頓住腳步,卻不肯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