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度,司城玄曦警覺地瞟了她一眼,她豈止昨日言語無狀,剛才不是更甚?他淡淡地道:“你想說什麼?”
藍宵露緩緩蹲身,行了一禮,道:“王爺,妾身有個不情之請!”
“說!”
“妾身嫁與王爺,已經近月,但是仍未回門,王爺事務繁忙,但妾身從小在父母身邊長大,這番離府就是這麼長時間,著實想念親人,王爺可否准許妾身回門?”藍宵露幽幽地,聲音低低地道。
司城玄曦見過她剛才那張牙舞爪的樣子,突然見她換了一副表情和口氣,用這種語氣說話,頓時不適應起來,他冷聲道:“你的臉,變得可真快!”
藍宵露輕輕一嘆,唇邊泛起一絲苦笑,道:“不論我變哪張臉,在王爺面前,不也無所遁形嗎?從小,我娘在藍府裡受人欺凌,她與世無爭,一個平妻,地位卻連妾室也不如。我從小看著,心裡著實不平衡,也暗生恨意。恨那些無事生非的姨娘,恨那些明裡暗裡傷害娘欺負孃的人。所以我暗暗對自己說,我要保護好娘,不要讓她受到欺負,但是我能力弱,也沒本事,有時候,反倒是因為我,倒讓娘更加不堪。因此我的性子變得執拗,很多時候遇強愈強,不肯認輸,吃過不少虧。王爺喝我斥我,我明知道不該頂撞,卻管不住自己,有外人在場時,尚還記得,和王爺單獨相處,這性子的弱點就全暴露了。王爺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妾身才是!”
司城玄曦一怔,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卻又透著一種深深的無奈和悲切,她說到小時候的事情時,並沒有述說細節,但從小在皇宮中長大的司城玄曦,見過的女人之間的鬥爭,卻要強於藍府十倍百倍,他的母妃,甚至沒等看到他長大,就已經被人害死。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從小,他病弱的三哥被人欺負,他恨在心頭,不論讀書習武,都有一股子狠勁,就是為了以後可以保持自己的親人,不讓三哥被人欺負,可以查出母妃被害的真相。
他和她的幼年,竟有這麼多的相似。
在她幽幽的聲音中,在她悲切的眼神中,他的心不自覺柔軟。
藍宵露輕聲地,繼續道:“王爺一早應該知道,我這個藍三小姐,即使沒有遭遇那場不幸,在藍府裡也是沒有地位的。倒是遭遇了那場不幸,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成為所有人口中所不齒的貪生怕死的女子之後,反倒有了一點作用,能被王爺請聖旨指婚,不管王爺是怎麼想的,宵露也該謝謝王爺讓我曾經這樣風光過。其實我內心裡是很感激王爺的,但是我從小缺乏與人相處的經驗,不會說話,也不會做事,得罪了人也不知道,言語無狀就更是家常便飯。王爺莫為宵露生氣,宵露是真想娘,是我考慮不周,我的逃婚曾經害得娘被我爹私刑苦打,留下一身的傷,現在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說到這裡,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
前面說的那些話,固然是她之前就醞釀好的,為的是求一個可以長時間不在司城玄曦眼皮底下的機會,但說到雲青婉時,卻是真真切切地觸動了心中的傷感。那天見到雲青婉的傷時,她心中真的充滿了恨意和自責。
她知道雲青婉肯定會受一些皮肉之苦,但是考慮著藍成宣至少也會顧念一點夫妻情份吧,誰知道他竟下手這麼狠。
雖然雲青婉在第一時間就被她請荊無言派人隱密地送往湖州,又有云香翠香貼身照顧,她心中還是牽掛和擔心的。
司城玄曦本來一直帶著審視,在辨別她話中的真假,但聽到後來,不禁也有些心酸。
到這時候,他心中才算是有些釋然了。
想到她以逃婚相挾,明知道藍二夫人會受皮肉之苦也不出現,非要等到休書出了才肯回府,他曾對她的隱忍和冷漠極是厭惡,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她低估了藍成宣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