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悶悶的,垂頭不語。他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了看鮮紅的朝陽,在馬股上拍了一把:“走吧!”
那馬兒清嘶一聲,一躍而出,但聞蹄聲答答,瞬間去得遠了。
草原空曠,萬芒起伏,一人一騎直迎著朝霞而去,過了好久她方才回首,但見那人仍立在原處,四周草海茫茫,便如汪洋大海一般,波浪起伏,他孤伶伶立在草原深處,漸行漸遠,最後馬兒馳過丘坡,再也瞧不見了。
太陽曬在人臉上,有一種微燙火辣,既沒了馬,他便慢慢走回去。
順著金瓶河往北,沿著河灘一直走了大半日,倒出了一身汗,索性脫了羊皮袍子。但聽河水嘩嘩,遠處牧人還在放聲唱著長調:
青翠的松樹是那太陽的光彩啊哈嗬,美麗的荷花兒是那湖水的光彩嗬性情溫柔的烏雲珊丹姑娘喲啊哈啊哈嗬,是那情人金平哥哥心中的光彩喲……他撥了一莖蘆葦的嫩莖含在嘴裡,新鮮的草葉清香,就像剛才她的笑容,微帶甘甜,彷彿緩緩的沁入齒間。嘩啦嘩啦的蘆葦沿著風勢倒伏下去,露出河灘那頭的馬隊,領頭的騎手望見他,不由得歡呼起來。別失早就縱馬直奔過來,近前來下了馬,行了最恭敬的伏地大禮,滿臉都是歡喜的樣子:“大汗,要是再找不著您,可真要急死了。”一旁的奴隸早就扯著韁繩跪下來,讓他踩著自己脊背上了自己的馬,年輕的大汗卻似乎有點漫不經心,問:“忽都而失呢?”
別失道:“沒能捉到公主,大夥兒都覺得不甘心,大統領又親自帶著人往南搜去了。”
佔登於是笑了笑:“那個公主真的很漂亮麼?”
別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齊整的牙齒:“聽捉到的俘虜講,公主是他們南蠻子的什麼第一美人,我想就像咱們草原上的烏雲珊丹一樣,一定長的好看得不得了。”
好看得不得了麼,其實也不見得,只是比草原上的女子要顯得纖細,卻有一種奇異的疏靜,即使是在驚恐慌亂萬分的時刻,仍舊皎皎清明,彷彿折月山頭的新雪。佔登想起她的笑容,那笑容也彷彿山頭新雪反映的月色一般,淡淡的幾乎要溶入夜色中去,他不由自主又笑了笑。
只是沒想到還會再見到她。
黃昏時分帳外一陣喧譁,興高采烈的衛士們簇擁著一湧而入,將一團柔軟的東西推攘伏倒在地氈上,所有的人都在鬨笑,她雙手雙足都被縛著,彷彿一隻幼獸,落到最深的陷阱裡,絕望般抬起頭來。
當看到他時,她的目光忽然像是風裡的火把,忽的一下子便躥起很遠的火舌。
忽都而失笑著行禮:“大汗,這女人兇得很,仔細她咬傷您的手。”然後不待他說話,便開始轟人,不一會兒便將金帳裡擁擠的衛士們全都轟得乾乾淨淨,自己躬身行了禮,也退出去了。
她伏在地上盯著他,警惕而絕望,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可是仍舊很安靜,安靜到幾乎可以聽見她轉動自己眼珠的聲音。
她的眼睛非常黑,像是亮澤的寶石,又黑又亮。
他沒有動。
她說:“請你放我走。”聲音裡帶著柔軟的懇求,卻有一種堅定的執著。
天色漸漸暗下來,奴隸們不知為何一個也不進來點燈,於是他自己拿了火鐮,嗒嗒的打燃,點著案上小臂粗的牛脂巨燭,偌大的帳內頓時充盈著明亮而柔和的光線,帳頂上金粉彩繪的那些花兒,在微微搖曳的燭光下更顯得金壁輝煌。
“請你放我走。”
她又說了一遍,聲音裡已經透出絕望的恐慌,因為他開始解她的衣帶,她開始掙扎,尖叫,試圖反抗,然後咬傷了他的手。
他稍稍停頓了一會兒,說:“你不跟我,就得跟帳外任何一個男人,你自己選吧。”
她衣襟凌亂,大半個雪白肩膀都露在外頭,她的整個人都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