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這話的時候,全身散發的冷氣哪怕剋制了,依舊讓馬車裡有要凝結白霜之感。
每個角落都變得陰惻惻,
先挑事的人先慫,錢萬金默默縮排角落,大身板整個埋到了媳婦身後。
典型的自己挖坑自己埋。
柳玉笙跟石纖柔沒別的感覺,只覺哭笑不得。
對一個屢敗屢戰永不氣餒的人,還能拿他怎麼著?
到得雲州碼頭是兩個多時辰後,天色已經開始轉暗。
太陽西斜,晚霞滿天。
運河上吹來的河風攜著一股夏日熱浪。
錢萬金對著自個媳婦依依不捨,「你回京之後好好在家安胎,別的什麼事情都用不著管,有爹在,他會處理,鋪子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要是爹忙不過來,還有萬銀跟老爺子幫他。你一個弱女子別強出頭。」
弱女子石纖柔,「……」
因著有了身孕,一切以孩子為重,她沒有強要繼續陪著錢萬金前往鳳月國,而是選擇回京,在家安胎。
此行要去的地方不單單止鳳月,還有東越跟北倉,連番長途跋涉,她能吃得消,肚子也吃不消。
而且有風青柏跟福囡囡在,她放心得很。光是風青柏身邊帶著的隱衛,每一個拎出來戰力都不必她低。
「船要開了,快上船吧,待會走遠了,你那點功夫飛不過去。」
錢萬金臉一掉,梗著脖子哼唧,「不就想說我功夫三腳貓麼,沒事,你說,我承受的住!」
被打擊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小金子早就一身銅皮鐵骨。
石纖柔掩唇低笑,隨即長袖一揚,借著長袖遮掩,在男子臉上親了口,「現在就想你了,我等你回來。」
錢萬金是飄著跳上船的。
小夫妻兩在運河上,一西一北,分道而行。
「金子叔,我看到了哦——」船頭,三顆小腦袋擠在一塊,當中虎頭虎腦的小傢伙衝著他笑,擠眉弄眼。
女娃娃則用兩隻小手捂住了眼睛,從手指縫裡瞅他。
最安靜的,依舊是七七。
除了追馬車的時候展現了一回神武,之後又成了收斂聲息的小尾巴,一不注意極容易讓人忽略。
錢萬金一手叉腰,一手揉亂巴豆腦袋上小軟毛,「看到啥?看到啥了?大驚小怪,有本事你記著,以後千萬別親你媳婦,那金子叔就給你個頂呱呱!」
「哄小孩子呢?一個頂呱呱就想給我挖坑,小爺是尋常笨蛋嗎?」巴豆帶著兩個跟屁蟲,威風凜凜走了。
留下錢萬金風中凌亂。
他麼,到底是誰教出來的這個混小子?
他絕對不能生女兒,要是女兒拐回來的是巴豆,他下半輩子得被活活氣死。
柳玉笙跟風青柏倚在船艙窗欄旁,將這一幕給看了去。
「你確定沒人指點過巴豆?」她這個當孃的都懷疑了。
風青柏煮茶,輕描淡寫,「大院裡五毒俱全,耳濡目染足夠他長成個毒物了,還需要什麼特別指點?」
略作停頓,「要想他變得正常點,也不是不行,找個深山遠林,讓他去清修。」
「是你私心想把兒子扔遠點吧?」
「男子要成才,就要天生天養,慣不得。」
瞅著男子很有說服自己的意味,柳玉笙嘴角抽抽。
把兒子丟去深山遠林,怕是也只有風青柏能說得出來,而且說得這麼泰然自若。
他就沒擔心自己兒子在深林裡被野獸叼走。
這父子兩之間的打鬥怕是沒辦法調和了。
那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反正她也管不了不是。
就算父子兩在她面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