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退了小板子,風墨晗卷著被子眼光光望著明黃帳頂,腦子轉動飛快。
「我跟皇叔像了個九成。自幼皇叔喜歡看的書我必會也拿來翻看,皇叔喜歡吃的東西我也必定要喜歡,皇帝寫字慣用行楷,我為此苦練了整整五年,終於把字跡練得跟皇叔的一模一樣……」
扳著手指數下來,他事事都必然要向皇叔看齊,因為他一直希望那樣,皇叔會對他更喜歡。
「還有皇叔對柳家人極好,我也喜歡對柳家人好。皇叔為皇嬸四處搜羅天材地寶,我也學著皇叔暗中搜羅了好給皇嬸驚喜……那皇叔喜歡皇嬸,我也喜歡皇嬸,到底是因為皇叔喜歡了我才跟著喜歡,還是我自己奔來就喜歡?……」一一歷數,風墨晗眼睛開始冒螺紋圈。
他到底喜不喜歡皇嬸?
皇叔說讓他看清自己的內心,可是他現在覺得自己有點暈。
他喜歡皇嬸到底是為什麼?他喜歡皇嬸到底是愛情還是親情?
——愛一個人……你想跟她行最親密的事,樂此不疲。
硬著頭皮在腦海里把侍寢的妃子換上皇嬸的臉,妃子還沒解開衣衫風墨晗就打了個哆嗦,猛地從床上蹦起,「臥槽!」
皇嬸豈容褻瀆!
只是想一想那種畫面,罪惡感就從心底瘋狂上湧,怪不得他當初挑選妃子的時候,但凡跟皇嬸有一絲相像的他都不要。
皇叔是對的,他對皇嬸不是愛,是親情。
他弄錯了,他絕對弄錯了。
這一晚小皇帝興奮過後噩夢連連,翌日起身之後那種罪惡感都沒完全消散。
罪過。
回了京城,之前延後的事情就要開始提上日程。
當日秦嘯在東南邊境截殺,及後他順勢將他手中兵權收回,順理成章,秦嘯完全沒有反抗推搪。
如今虎符就在他手裡。
捏著三軍虎符,風青柏神色悠遠。
「皇叔,你在想什麼?」風墨晗趴在他旁邊,小心翼翼的。
他有罪,還沒能完全敞開來,是以神色間慎微諂媚討好,渾像他小時候。
「在想這三軍虎符的去處。」
「這哪還需要想,好容易才能把秦嘯手裡的兵權收回,自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斷不能再輕易給人。秦嘯就是我們前車之鑑,這枚虎符可令六十萬兵將,要是賜下去,難免日後不會出個秦嘯第二。」風墨晗道。
虎符在誰手裡都不如在皇叔手裡讓他放心。
掌著這枚虎符,加上他手裡直隸兵力,整個南陵再沒人能將他們左右。
風青柏睨他一眼,搖頭,「還是稚嫩了些,想事情不夠周全。秦嘯在軍中的影響力遠比我們想像的要深。六十萬大軍豈是那麼好控制的?你以為只要捏著虎符就諸事穩妥了,我們實則還缺得太多。沒法讓將士信服心服,那麼這虎符就是一塊毫無用處的牌子。只要秦嘯想,便是沒有虎符,他照樣能號令三軍。」
「那我們豈不是要一直受他掣肘?」風墨晗皺眉。
「若秦嘯為我們所用呢?」
「怎麼可能!」風墨晗脫口而出,不敢相信。
秦嘯是什麼人?若能輕易收服,皇叔還會忌憚他十幾年?
可是看著男子淡然神色,他便是不敢信,心頭卻照樣偏向男子。
在別人那裡不可能的事,在皇叔這裡未必。
因為這是他皇叔,是南陵王。
他但凡說出口,就沒有辦不到。
將虎符在手指間捻轉,風青柏眸光深幽。
秦嘯這個人,他一直遲遲不動,是因為他心裡對秦嘯存著幾分敬佩。
縱然雙方立場不同,但是秦嘯為人卻稱得磊落,否則那日不會想要自裁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