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火泛到臉上,卻是一片死灰慘白。
“你,你,”待到終於能說出主知來,太太卻有些語不成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祈男保持跪倒的姿勢不變,頭垂得低低的,姿態是極恭敬的,說出的話來,卻如針錐,直刺太太心底:“自然此事太太是不知道的,不過丫鬟們的事,無論如何總都要算在太太身上。”
太太震怒,一掌便將身邊香爐搧去了地上,香灰滾得到處都是,驚動了外頭守門的丫鬟們,紛紛進來看,卻皆被太太陰森的眼神,逼了出去。
太太從榻上站了起來,彎腰替祈男將身上的浮灰撣了,十分輕柔的動作,卻帶著凜冽煞氣,她逼近祈男的耳邊,低低地道:“你這是在威脅本夫人嗎?”
祈男毫無怯意,鎮定自若,以同樣低低地聲音回道:“小女不敢。我不過是求太太,遵守原先的約定。我替太太的掙下銀子,太太放過姨娘的箱籠。”說完她抬頭,直視與自己近在咫尺的,太太陰鷺的雙眼:
“我當太太是一言九鼎之人,紙品既然已經賣出,價錢也不低,就請太太遵守約定。這樣我也才安心繼續,太太您說呢?”
太太慢慢直起腰來,手中於祈男身上沾染上的香灰,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滑膩膩,糙兮兮的,正如祈男的話給她的感覺,讓她厭惡,卻又擺脫不開。
不得不承認,祈男說得有理,而且,自己不得不遵從。為什麼?就因為對方有一手好手藝,或者說,有一個會做會數的好腦筋!
這樣一個丫頭,怎麼沒託生在自己肚裡?太太心中,又氣又恨,卻又有些羨慕起五姨娘來了。
思忖良久,太太終於還是靜靜地坐回了榻上,看著眼前膝下審慎俯首的那個小女兒,她甚覺無可奈何。
貌似自己坐得比對方高,架勢比對方足,可太太心裡明白,在這屋裡此刻佔了上風的,反而是跪下的那個人。
“你起來吧!”太太偏頭不去看祈男:“我丫鬟惹出來的事,我會料理。衣服會洗淨熨好退回箱子裡,你回去告訴五姨娘,叫她放心!”
最後四個字重重落下,是要示威的意思。可祈男知道,這威也不過是紙老虎的威罷了。
可是面子還是要給的。
“多謝太太!”祈男立刻跪下磕頭,口中高呼謝恩不止:“太太居稠處眾,靜穆醇良,果然不愧量宏意美之名。雖則家中巨族勳戚,姬妾多繁,然太太原宥海涵,當察事務,應變隨機,別說我們,只怕今日所到外頭諸位夫人,也都有所不及呢!”
馬屁高帽子一通亂扣,太太的臉色略好看一些,到底有五百兩墊底,心裡也覺得實在了些,於是又開口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姐姐們就快到了,你叫丫鬟們進來收拾,我裡間淨手去!”
祈男乖巧地應了一聲,順勢就從地上起來,向外輕喚,翠玉玳瑁果然進來,將桌上地上打掃過一遍,金珠也就進來,陪太太整妝梳理去了。
祈男便走出屋來,走到院裡花架下看花,傍晚時分,有幾朵夕顏開了出來,支支稜稜的,於眾香花叢中穿騰而出,頗為礙眼。
☆、第百十六章 中了邪
玉梭走到祈男身後,有些擔心地問:“小姐才跟太太說了些什麼?開始聽著還好,怎麼後來鬧出那樣大的動靜?”
祈男回頭看了一眼,見周圍沒人,就將剛才的事說了。
玉梭先只點頭,後來聽見提起金珠衣服一事,由不得倒抽一口涼氣,眼都嚇直了:“小姐你膽子真大!金珠拿了衣服事小,太太可拿走一付九鳳墊兒!小姐這樣明說金珠,太太豈有不疑心說她的道理?!”
祈男冷笑起來,貌似清瘦至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卻於晚風中挺得筆直:“我自然是含沙射影,本就是意指太太,太太這樣精明的人,又怎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