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雖說聽陳瀾的話把陳汀安置在了蓼香院,可終究不放心,派了吳媽媽貼身跟著服侍,自己身前則是換了其他兩位媽媽跟著。這會兒和陳瀾說了一會話,得知陳汀身體康健平日也活潑好動,她就露出了幾分笑容,因而,陳瀾問起陳汐時,心情頗好的她自然和顏悅色。
“我那時候也是看著她那模樣實在是可憐,所以才把人留在了我這兒。只昨晚上聽說她一宿沒睡,早上精神也有些恍惚,我就讓人請了大夫,又知會了老太太,想來水鏡廳那邊鄭媽媽會照管一兩天。你既是來看她,就勸她一勸吧。”頓了一頓,徐夫人才又添上了另外一句,“畢竟老爺今天臨走時撂下過話來,這幾日衙門公務沒那麼忙了,怕是會日日回來。”
這才是更要緊的
陳瀾心下一驚,連忙答應了徐夫人,這才跟著一個引路的媽媽出了門。等進了後頭臨時分派給陳汐居住的屋子,她隨眼一掃就發現入眼的幾個丫頭不是尚在總角之間一團稚氣,就是年齡稍長而面貌陌生,竟是幾乎沒幾個眼熟的。於是,在踏入了陳汐的寢室之後,她就直接把紅螺和芸兒留在了外頭。
“五妹妹……五妹妹?”
連喚了兩聲,見床上怔怔靠著四方引枕的陳汐絲毫沒有反應,陳瀾不禁覺得心頭咯噔一下,又加快腳步趕上前去。等到了床沿邊上坐下,她本能地抓起陳汐的手,覺得入手一片冰冷,連忙抬頭端詳了一番陳汐的臉色,隨即又開口叫了一聲:“五妹妹,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羅姨娘著想。”
枯坐了半夜,一早上也是誰來都不理會,但這簡簡單單一句話,陳汐卻猛然間驚醒了過來。痴痴地看著陳瀾,她突然不管不顧地撲了過去,使勁箍著陳瀾的脖子痛哭了起來。起初還只是抽噎,可漸漸地她就不再去遮掩那悲泣的聲音,只想把心裡那股鬱氣和憋悶全都發洩出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感覺到一隻手輕輕撫著自己背部,於是就漸漸停了下來,又不知不覺放鬆了手。
“既然哭出來了,總算好些了吧?”陳瀾體貼地遞過去一沓子細紙,見陳汐須臾就用了一小摞,這才婉言勸道,“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可光是這麼呆坐著也不是辦法。如今哭過了,你對我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這許多事情經歷下來,陳汐對陳瀾已經有一種難以名狀的信任,此時又用絹帕擦了擦眼睛,她才定了定神說出了昨晚上喜鵲報信之後的事。當她說出從羅姨娘那兒得知,陳瑛有意把她嫁給荊王為妃的時候,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了幾許決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並不是不懂,可爹爹先是說早就定下了我和羅世子的婚事,緊跟著卻又想把我塞給晉王為次妃,到了如今好容易把事情定下了一個眉目,他卻又說出了這一樁,甚至為此打姨娘洩憤,那時候不是我攔著,要不是二哥和五弟攔著……三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如今該怎麼辦,我昨晚上甚至在想,大不了我絞了頭髮進庵堂去做尼姑,也省卻了這一番功夫”
“別說傻話”
陳瀾這才知道陳瑛的大發雷霆背後竟還有這般的隱情,不禁又驚又怒。一個做父親的於女兒的婚事上頭有千般謀劃萬般思量,這很自然,可陳瑛每每都是自作主張只想著利益,事有不諧就這般動手,哪有這樣的父親?
而陳汐忍不住又抽噎了幾下,隨即便低低地說道:“那時候爹爹質問,我什麼都不肯說,結果他一怒之下又要打我……姨娘為了護著我,不合說出了羅世子的事來,看父親那架勢,怕是已經氣急了。三姐姐,你千萬傳個信出去,我真怕爹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而且看著爹已經連你一塊恨上了,早知道如此,你還不如不管我的事,也不會惹來麻煩。之前母親還差人對我說,父親發話要把我那幾個丫頭全部打殺了,她好容易勸住,只卻留不得她們了,大約要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