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憐。
他總是將最好的一面示與孟玉,久而久之就會累了。
還好,還有孟長英。
一切陰鷙冷酷的憤怒與失意,都可以在沉默的孟長英身上得以釋放。
而孟長英也聽話,既不多嘴也足夠忠誠,很好用。
在他面前,聶堯可以還原自己原本的樣子,暫時允許自己不去追尋光明。
黑暗的人和黑暗的人在一起時,總是可以察覺到歸屬感。
每次慾望得到滿足後、餘韻還未褪去時,聶堯竟也會覺得很滿足。
竟也不去追究孟長英骯髒的過去。
但也不會擁抱他。
只能在一個人的床榻上肖想著另外一個人,直至滾燙的身軀逐漸冷卻下來。
喊出孟玉的名字。
黑暗終究無法永遠被隱藏,就像有些記憶無法永遠被掩埋。
七皇死後,孟玉終於還是察覺到了異樣。
質問,爭吵,疏離。
聶堯覺得可悲,不明白水深如孟家,為何孟玉能如此天真。
七皇擋了他的路,聶堯覺得孟玉應該要清楚。
他難過於在孟玉心中,君臣大義總比他要重要千百倍。
而孟長英卻總是以他為重,從不質疑,是一條聽話的狗。
為何他會這麼想孟玉。
愧疚與疲倦。
感情變得複雜,不再純粹如初。
孟長英成為了一把鋒利泛冷的稱職刀劍,在聶堯意料之外,但他欣然接受了。
剛好,可以派的上很多用處。
真的很多。
比如,他對那個影子說:殺了樓離。
比如他說:殺了梁國對大陳存討伐之心的左黨安平王。
比如他說:孟玉不能死,你去找來大漠雪蕊。
太多生死一線、徘徊在黃泉路口的時刻,但孟長英從不讓他失望。
何時起,竟也有了信任。
聶堯不願意承認自己嫉妒了,他告訴自己,樓離武功高強,對孟長英如師如兄,只有他可以殺死他。
他安慰自己,孟長英不會死,樓離不會殺他。
不知該說是天意,還是心想事成。
看到那個影子從此徹底變得沉默、不再言語,心思難測時,他卑劣地從那失魂落魄的悲慼的臉上感受到了一絲快意。
骯髒的佔有慾。
聶堯唾棄自己。
他與孟玉漸漸疏遠,儘管年歲漸長,手握權力,早已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壓的落魄皇子,但即將失去伴隨了自己半生的光亮時,他還是恐慌無比。
或許是,命太好的人註定會有一劫。
孟玉病危,命在旦夕。
天下眾多醫者,竟無一人有應對策。
孟玉半腳踏入八尺黃泉,孟府上下急如鍋蟻。
不知是在哪裡聽到一句,大漠雪蕊有起死回生之效。
那個夏日黃昏,殘陽與餘熱還未退卻,記憶中孟長英的住處卻陰冷無比。
他忘了那時在想什麼。
是不是一心想著孟玉不能死?
是不是還在懷疑那勞什子雪蕊是否可以救孟玉的命。
失魂落魄地、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孟長英的住處。
一刻也不敢多待。
那裡太冷,聶堯逃也似的離開了。
孟長英總是不會讓他失望。三日後,四葉的大漠雪蕊被快馬加鞭地送至京城。
隱約覺得失去了什麼,但不敢去探究。
他讓太醫速速研藥,他忙裡偷閒地去探望孟玉,他看著孟玉醒來。
他處理朝政,他為了避免開戰與南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