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鳶,沈青愁,都是何等狂傲的人,可是在這個老江湖的步步緊逼之下,已經完全收斂起了性子,再不敢放肆。
“我的人便埋伏在周圍,據說,昨夜謝鳩平去了貓兒巷,然後一個年輕人走了出來,接著那裡就失火了,等火滅了裡頭扒出了一具無頭屍體,應該就是謝鳩平,另一具女屍,便是他的外室吧。”
說到這裡,穆仁川突然轉移了一下話題:“……我不得不說,你的輕功實在很好,那晚跟著你的四個追蹤好手竟然沒一個人能跟住你,我當時還在想,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厲害,不想今日答案就揭曉了。”
沈青愁低頭不語,狀若無意的端起茶杯時,偷偷看了一眼花鳶,見她正凜眉看著自己,心裡突的一下,倒比穆仁川道破了他的舉動讓他更加不安。
花鳶的確生氣了,生氣的原因有許多。
首先,沈青愁破壞了他們之間的默契,便是她一直堅持的底線。
第二,他隱瞞了她許多事,尤其是這些事,她希望能聽他親口說,而不是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
第三,原來那本《轅天補三式》是他故意讓她發現的,他設計她!
這一切讓她油然生出一股被欺瞞,被背叛的感覺,只是還面對著外人,沒有發作出來,但是沈青愁能感覺到。
他對什麼都無所謂,卻常常不自覺的顧忌遷就花鳶的感覺。
他們之間的默契,他不願意打破,她堅持的底線,他願意去遵守,這都是因為他顧著她……
沈青愁不由舔了舔嘴唇,鬼使神差的道:“穆堂主果然手眼通天,不錯,昨日殺人放火的便是我,不過謝鳩平的女人是自盡殉情的,非我所殺。”
這話明是對穆仁川說的,實際上是挽救些許花鳶對他的信任,不想讓她生他的氣,所以情急之下便說了謊。
穆仁川哪裡會在乎這些,他放下茶盞,一直冷然的面容竟然緩和了一些,他緩緩的說:“我不管你們以前為什麼殺人,又殺了多少人,也不管為什麼要賣個人情給我,我只是想問——”
頓了頓,道:“若我以三分快意堂的大祭酒、二祭酒之位相待,你們可願意投靠我的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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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仁川已經展現了他的手段,花鳶他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
這些年裡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太多了,涉及眾多門派,而犯眾怒的下場是很可怕的,其後果參見當年的血屠,便是那等厲害人物,還不是在蒼碧崖群雄圍攻下,差點送了性命。
而且他們心裡有鬼。
江湖已經覆滅了一個血屠,是絕不會允許第二個、第三個血屠現世的……
穆仁川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並不知道他們殺人乃是為了修煉魔功,但是他們怕,怕這事兒一旦傳開,終會有人察覺出來。
花鳶與沈青愁對視一眼,知道這事兒已經由不得他們了。
於是花鳶笑了,越是處於不利的位置,便越是要顯得隨意輕鬆,彷彿不甚在意一般,她一手撫著髮尾,一手放在背後,一派天真爛漫的道:“祭酒聽起來不錯,就不知是什麼職務?”
說著還眨眨眼,補充了一句:“不厲害的人家可不稀罕。”
果然是嬌憨不諳世事的少女模樣,若非穆仁川親眼見過她的武功,也不相信這樣一個小姑娘能殺死那麼多武林高手。
“祭酒之職,在副堂主之下,而本堂的孫副堂主於去年在與吊門堡的一戰中,陣亡身故了,你說,這職務厲害不厲害。”穆仁川道。
“哇。”花鳶吐吐舌頭,看向沈青愁,笑道:“穆堂主可真給面子呢。”
“是啊。”沈青愁也笑,笑得比花鳶還輕鬆愉快:“那我們只有……”
“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