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到,宦官們一迭聲的上朝聲從太極殿中一路響了出來,朝房外正閒扯的中、低階官員們忙不迭地排好了隊,而正在朝房裡休息的朝中重臣們則按著品級魚貫而出,原本正瞎想一氣的李貞也被這陣喧鬧驚醒了過來,一抬頭,正好瞅見排在宗室第一列的魏王李泰與吳王李恪正各自嘴角含笑地看著自己,忙收斂了下心神,哈哈一笑,也不開口,只是拱了拱手,大步走將過去,排在了李泰身後。
魏王李泰自打前日從李貞手中得了劉七、紇幹承基二人之後,始終沒閒著,又是串聯大臣,又是催逼口供,還沒忘往宮裡頭遞話,這兩日忙下來,壓根兒就沒睡上幾個時辰的,累得嘴角都起了泡,不過精神卻是好得很,一見到李貞歸了隊,轉過了頭來,悄悄地豎起了根大拇指,滿臉子的詭異笑容,卻沒開口說話,不過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除了炫耀一下萬事俱備之外,不外乎是要李貞到時別忘了支援自己一把罷了,李貞自是看得很清楚,可也懶得多加理會,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臉上淡淡的,啥表情都沒有,李泰也不放在心上,哈哈一笑,自顧自地領頭往大殿走去。
李恪悄然落後了半步,跟李貞走了個並肩,側頭看了看李貞,又煞有其事地抬頭看了看天空,笑呵呵地道:“八弟,你看這天陰的,哎,要下大雨嘍。”
屁話不是?孃的,你小子想看熱鬧,嘿,門都沒有,待會兒老爺子要是將球踢老子腳下,老子就不客氣地往你小子懷裡塞去!李貞心裡頭惡毒地想著,可臉上確是淡淡的笑容,點了下頭道:“是哦,要下雨了,這雨只怕還不小呢。”
“哈,那是,那是。”李恪附和地應了幾聲,突地話鋒一轉,笑著道:“八弟,見天就要下雨,這斗笠雨篷之類的可得備好了,若是被雨給淋了,非得生病不可,呵呵,哥哥今兒個可是備足了的,瞧八弟來得匆忙,想必未曾備齊罷,要不就先從哥哥這勻些?”
嗯?什麼話?這小子究竟想說什麼來著?李貞心中一動,一時間也看不透李恪此言的用心何在,對於李恪李貞一向是很重視的,畢竟兄弟幾個裡真兒個有些本事的就屬他了,此時聽李恪話裡隱隱有著邀請自個兒聯手之意,還真令李貞有些子犯叨咕的,可這當口已經走到了大殿的門口,卻也不好詳細詢問,只好笑著點了點頭道:“也好,那就有勞三哥了。”
“該當的,該當的,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分得那麼清,呵呵。”一聽李貞如此說法,李恪臉上的笑立時燦爛了幾分,呵呵一笑,也不再多說些什麼,緊走一步,跟上了魏王李泰,疾步走入了大殿之中。
“皇上駕到!”一派肅穆中,內侍監胡有德那尖細的嗓門響了起來,一起子正各懷心思的文武百官們立馬跪倒在地,三呼萬歲之聲整齊地響了起來。
“眾卿平身。”面色沉穩的李世民緩步走上了御座,掃了眼跪滿了一地的群臣,一拂大袖,端坐了下來,語氣平緩地說了一句,眾臣們在一片謝恩聲中各自起立,可還沒等眾人歇上一口氣,刑部侍郎王道光就站了出來,高聲道:“啟奏陛下,微臣有本上奏:貞觀十六年元月十四日碾莊一案由駙馬都尉杜荷偵破,言明武庫一案系由江湖盜匪潛入京師勾結武庫官吏所為,然其中疑點頗多,我刑部始終未曾認可此案之根由,現經刑部有司各衙門同心協力,竭力偵破,現已查明,此為冒功殺良之惡性刑案,我刑部已找到碾莊一案之倖存者,並有口供一份在此,另,行此大案之疑兇也已落網,破獲全案指日可待,望陛下聖斷。”
王道光此話一出,滿朝俱驚,誰都清楚碾莊一案表面上看起來是杜荷在主持,實際上背後確是太子在主事,如今王道光在大殿之上公然將此案捅破,其用心自是不問自知,再考慮到王道光可是魏王李泰的心腹,如此一來,魏王與太子之間的暗戰明擺著已經變成了抬到桌面上來的明爭了,已然